墨色的浓云挤着天,天阴沉的可怖,扶南边境之地,地靠着契丹,这会的扶南之地的一处小屋里头,一个面皮满是烂肉可怖的女人,把手里的汤药汁往床上躺着的一个人嘴里送。
“怎么样?可有人来收了!”
烂了脸的女人如今哑着嗓子去问外头那个出去打听消息的。
那人进来告知她道“可以了可以了……大魏同契丹打仗,扶南主君怕会祸及到扶南,这不正派兵守着,军营里正缺漂亮女人,我一说要送去,那营的就给了银子……”
“到晚就把她送去吧……”
来的老婆子跛着脚这会把银子拿了出来,只道事情她可是办妥了,准备稳妥的很。
在听完这话之后,那烂脸的女人如今很是高兴且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以!
她要的就是如今这局……
因为在废石场中估量错误的一场局,她带上了陆清微一起从早挖好的密道里逃了出来,不过她的左脸被乱石砸伤。
因为是连夜逃出的京城,这一路为了避开耳目,她根本没有去顾及那烂了的脸,一味给昏着的陆清微不断的灌药,经历了一月之久,到了这五月的时候,总算是把人运到了这扶南的地界。
找了这许久的门路,如今可算是要把人埋到军营里当军(女支)去。
为着这个念想,她奔波劳碌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想要看到这么个一个首辅家的小姐,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到最后落入那些个蛮夷之人的手中。
在那些人的手里由着他们捏圆挫扁,成为一个糟烂到不能在糟烂的恶心东西。
毁了半边脸去了这半条命,孔贞认了,却也觉得值得,尤其是在看到这会的陆清微像个死人躺在那儿的时候。
京城里有消息传来,“陆清微”已经下葬,以五王妃的身份。
那么这里的这个,从今往后就是个没有身份的军(女支),是个婊子!
孔贞笑的恣意,在汤药尽数喂进了陆清微的口中,看着她吞咽之后,让那老婆子把人带走,手里拎着那半吊子的铜钱,只觉得这个钱怎么看,怎么都是价值千金。
而在半醒半梦之间的徘徊着的陆清微,这一刻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拿捏住的一个提线木偶。
吃喝拉撒,这长久的时间,她控制在别人手里……
她以为自己死了,可满身的疼痛让她清楚的知道,她没有死。
她有意识,却没有力气,浑身上下一点点的气力都没有……
如今她叫那跛了脚的老婆子扛上了一辆马车,身上则盖了一张破草席。
外头原本的黑云压顶这一刻变成了一滴滴落下的雨珠,黄豆大的雨珠砸落下来,跛脚的老婆子拉着手边的长板车找了个屋檐下躲雨,干脆就把那车子丢在了外头。
把长板车上躺着的陆清微当一个货色甚至是当一条咸鱼似得对待,根本不管她是好还是坏。
她是拿了一吊钱买来送到军营里去的器物……
当雨水像是冲刷下来砸落在陆清微的身上,将陆清微整个人的眼耳口鼻都砸到无法承受,必须迫使着睁开的时候,陆清微在眯开的眉眼,挣脱开的视线之中,看到的是眼前的一片陌生。
街道上人来人往抱头躲雨的,都是一些奇装异服的人,他们的长相也不必大魏的人……
她想翻个身能让自己舒服一些,不在受这些雨水冲刷的侵袭。
可她被跛脚老妇安置在了屋檐下头,那成线似得雨水冲刷在她身上,这一刻的她,被迫接受这些雨水的浇灌,眼耳口鼻,就像是个被溺死在水里的人一样,被迫醒来。
手脚没力便用尽了力气一点点的挣扎,让自己能够翻个身……
一点点的从手指头能动,到最后手脚开始恢复知觉,陆清微在这平板车上大喘了一口气。
饶是如此,也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她被天上落下的那点雨浇到浑身湿透,整张脸正都被雨水冲出了淤青。
从脸到脖子,像极了一个死人一样不能看!
等雨停下的时候,跛脚的老婆子一看整张脸都不好看的陆清微,吓得惊声大叫,第一件事就是去把手探在陆清微的鼻子上头去探她还有没有呼吸。
也是在那一刻,陆清微忽然就把自己的气给憋住了,一点气都不敢透……
“完了完了……这可完了……”
原本也没把陆清微放在心上的跛脚老太婆一看陆清微这会成了这样。
看着她脸上那青红到把整张脸都覆盖的淤青,咋着嘴巴的知道算是把陆清微给砸自己手里头了。
这一场雨下的,这就把人给落死了,这……
没法了,跛脚的老太婆也不愿意再推陆清微了,干脆把这板凳一歪,就把陆清微从这长板车上给丢了下来。
由着她在这街头,随谁来把这尸体收走……
整个人被丢下这长板车的一瞬间,陆清微整个骨头都像是被拆散架了一样,可她没有吭声,一直憋着这一口气!
直到听到跛脚的老太婆走远之后,她才像是一条蛆虫一样,在这泥水混着的地面上一点一点的爬着,离开这个她根本不知是危险还是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