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名壮棒汉子,不动声色地锁住了雀儿胡同的各个口子。
——那是成甯放在叶斐然身边的人,这会儿自动现身出来。
那个蟋蟀摊的人嗅到不妙,把各自的将军、黑咬金扫进蟋蟀葫芦里,赌资各归各口袋,四下里作鸟兽散。
一脚踩在黄八强腰椎上,微微用力,黄八强就真成了翻肚子王八,动弹不得。叶斐然眼神如冰,口吻比眼神更冷:“户籍纸在你手里吧?交出来,不然你眼前的就是榜样!”
眼前的榜样?
看一眼脸肿得半透明了的大头还有那俩青皮,黄八强浑身抖成了筛糠:“大、大王饶命啊!什么户籍纸,小的实在不知道……小的也才刚进京不久……靠着在这雀儿胡同里帮闲跑腿,闲时玩两手挣个活泛钱过日子,实在不知道大王啥意思……”
“呵呵,进京来,想要吸你妹妹的血。把你妹妹辛苦几年做妆娘的血汗钱搜刮光了。因见过保甲长查户籍,知晓了此中头尾,就把户籍纸抢走。再合谋一出釜底抽薪之计……待到黄妆娘从大头手底下逃脱,绒线胡同的屋子已换了主人,户籍纸上的大章也改了你黄老弟的名字!亲生的兄妹,改名换帜,顺理成章,别人不带半句怀疑的!”
“对你妹妹如此敲骨吸髓,你还是人吗?”叶斐然越说越气,因早年的经历,黄八强的举动着实摸到了她的逆鳞,柳叶双眉渐立,声音阴森森的。
黄八强面如土色,要不是死命夹紧要害处,搞不好直接尿了裤子。
别说黄八强,就连黄妆娘,身子也前后摇晃着,低声嗫嚅:“不可能……不可能的!”
薛长乐低声对她道:“争气点。人都骑你脑袋上屙屎拉尿了。你还打算忍下去?”
黄妆娘摇头:“哥哥他不会……”
就算是聋子,也听出她语调里的不自信。
薛长乐跟着摇头:“如果你宁可信你臆想中的,而不信你眼前看到的。我二话不说跟着夫人一起走,再不管这事儿。”
黄妆娘脸上好像开了绸缎庄,红橙黄绿青蓝紫啥颜色都有,变个不住。
薛长乐说:“你大概不知道为什么夫人要帮你?以为她闲着没事干?”
“这是我们家里的家务事…… ”黄妆娘底气不那么足,薛长乐打断道,“这般家务事,天底下难道还少?实话告诉你吧,早年夫人家里也穷,在那村子里,人都欺负她们这房人没了爹爹撑腰。她那重男轻女偏心眼偏到脚后跟的爷爷奶奶还唆摆了她弟来讹她娘。亏着夫人不会盲目宠着,反而按着她弟一顿锤。这不就捶老实了?”
“你想想,玉不琢不成器,就是块金子,也得捶个两三下子才能成金元宝。你如果一味的忍让,难道真会有啥好下场?为了绒线胡同那一进小院子的地契,他能把亲妹妹推进火坑,你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薛长乐是老实姑娘,不懂什么攻心术之类的花巧活儿,有一说一的说话,扎心之余,也说得黄妆娘面沉如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