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胸前围着一块大围兜,正在挥汗如雨的炒面。
面前一个一个的托子里,放着事先做好的大块肉、骨头、炒菜等等,有人来点了饭或者面,就单做主食,然后在一块两个巴掌厚的大砧板上把熟食切了,堆上堆头。
这样的饭,二十文一份。
除此之外,还有丰俭由人不等的档次选择。
为了低调出行,叶斐然也就只带了春分和薛长乐二人。
春分还没说话,薛长乐一看就突了眼:“哎呀!这不是夫人你当年提过的点子……”
话音未落,另一边,一个老婆子走了出来,宛然就是谷雨的老娘!谷雨老娘手里提着一个笸箩,里面放着两大叠的法棍面包,大声嚷嚷着:“新鲜出炉的长棍饽饽啊!五文钱一个,抗饿好吃,快来买了!”
薛长乐一跺脚:“那是夫人您新做出来的面包!咋卖那么便宜了?我记得光是面粉、糖、油酥、发粉……就得不少钱呢!”
叶斐然想了想,拿出十文钱,递给了路边蜷缩着的一半大孩子,说:“去,帮我买一根长棍饽饽,剩下的铜钱是你的。”
那种街边混混儿,多半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在京城里干点儿跑腿、传话、推车之类的边角零碎活,抱团熬日子,晚上就在庙里屋檐前席地而卧。真真儿应了那句:如草芥般活,如蝼蚁般贱。
得了叶斐然这十文铜钱,那孩子顿时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立起来说:“听您吩咐!”
很快那孩子就把法棍面包买回来了,叶斐然撕下一块,瞥了那孩子一眼,看到他盯着那面包不住咽唾沫。叶斐然就把手里的面包交给了那孩子:“我吃这点就够了。剩下的给你吧。”
那孩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也不敢接,呆呆看着叶斐然:“我真的可以吗?”
薛长乐说:“夫人说了可以就可以。你拿着吧,你的小伙伴们在那边等着你呢。”
墙根处,三四个比那孩子还要小一点的小孩,衣衫褴褛的,在那儿探头探脑,一双双黑豆豆般的眼睛,闪着渴望的光芒。
小孩儿在脏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手,珍而重之地接过那大半根法棍,转身跑了。
耳朵听着那些孩子发出细细的欢呼,叶斐然扯下一块法棍面包放入口中,尝了尝味道。拧起眉头,大步流星走向谷雨。
谷雨正忙着切肉,头也不抬地说:“要吃什么?”
叶斐然说:“来一根法棍面包。”
话音才落,谷雨抬起头,不留神手里的菜刀切破了皮,顿时鲜血涌了出来。叶斐然说:“生意兴隆哈。”
谷雨捂着受了伤的手指,脸色苍白。
……
“五谷”二荤铺子门脸房屋后,坐在堆柴火的地方。谷雨跪在叶斐然跟前,泪水涟涟:“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夫人,可是如果我不做家里的顶梁柱,家里人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