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春意融融,叶斐然这一晚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看着窗外一片光明,叶斐然叫道:“糟糕,睡过头了!”
闻声而来的春分,手里端了一盆温热的洗脸水,边走进来边说:“不是睡过头了,是下大雪了。”
叶斐然一愣:“下雪?”
春分说:“对呀。谁能想到呢,都过了元宵了,竟然还下雪。瑞雪兆丰年,今年一定是个好年景!”
叶斐然顿时来劲了:“下雪!我要出去看雪!”
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慌得春分忙喊:“我的姑奶奶,地上冷!穿好鞋子再折腾啊!”
一脚一只小虎毛毛拖鞋穿上,叶斐然来到了窗外,让人打开窗户,只见外面一片柳絮随风而起般,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上积了一尺来厚的雪,她脱口而出:“好家伙,这得下了一夜吧!”
春分说:“估摸着,我们住进来就开始下雪了。天黑,大家顾着欣赏焰火和花灯,也没留意什么时候有乌云。”
叶斐然喜道:“我们去御花园看看,那边的梅花开得很好,早膳就在那边用了。”
走到书案前面,手作虎爪,抓起狼毫细笔来,扯过一张薛涛粉笺,大书:“相公!”
春分跟着她日子久了,对她的字迹渐渐看习惯。可是,另一边端着漱口的茶及润嗓青梅进来的青螺,也恰好瞥眼看到了这一手字,很是惊讶:“王妃娘娘这手字,又黑又大,真像那皇宫观音庙里头栖息着的老鸹子!”
话一出口,就自悔失语,捂住了嘴巴。
幸亏叶斐然不以为意,抿嘴笑道:“字是写给人看的,不过是一种书写表达的方式,能看懂就行了。反正我又不打算做什么书法家。”
青螺:“……”
春分:“……青螺姐,你习惯就好。”
呜呼!寻常人家的小姐,最看重脸面,恨不能事事完美,忌讳露拙。而叶斐然这般拿着自己短处取笑的,肆意之处,简直惊世骇俗,有魏晋名士之风!
叶斐然继续写:“相公,今儿春景好大雪,御花园中来相约!点点柳絮随风起,片片鹅毛羞闭月。雪盖苍松梅欺霜,枝如铁石花如血。若问花似何人血,卫国英烈凭栏诀!”
作罢一首打油诗, 摇头晃脑读了几遍,很是满意。就让丫鬟封好,送到乾华宫偏殿,依附小虞安寝的成甯。
约好了成甯,叶斐然闲着无事,对青螺道:“如今后宫之中,各宫安排的名录取来我看看?”
青螺知道她这是要重新整顿人手了,答应着,去通知了大内总管夏刚赶紧拿着名单来。
夏刚人没到,咳嗽声先至。
叶斐然拧了眉毛道:“夏公公病了?”
青螺轻声叹道:“他老人家年纪大了,那两年……又受了好大的苦,被丢到净房洗了两年尿桶,积攒下来的几个,也被柳贼手下的人给敲诈了去。这寒冬腊月的,就伤了肺。每逢吹北风就咳个不停。我们都担心,迟早变痨病……那就麻烦了!”
叶斐然想了想,说,“让他先不要进来。”
青螺说:“娘娘,如果你担心被传染的话,就由奴婢代为去领了名册进来吧?就是怕奴婢口齿笨拙,说不清楚这其中道道。”
叶斐然说:“你误会我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