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子,孔氏陪着两个年老姑子正在说话。
叶怡然行礼过后,假意作不知,说:“娘,今儿个不斋不节的,为何会有几位比丘尼来家中上坐?”
孔氏说:“你回来得正好。这是定安、定清两位师太,主持着京郊的水云庵。娘寻思着,送几位姨娘去庵里静修养老,倒是个好去处。”
那几个姨娘一听,立刻眼圈就红了,想要摇头又不敢。
叶怡然惊讶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她们送走?家里少了几个姨娘,该多冷清啊。娘就算要抹骨牌打马吊的,也凑不齐人了!”
孔氏说:“娘要和你爹和离啦,以后也就找一个清静地方带发修行罢了……下辈子有缘,再老姐妹们一起打马吊抹骨牌吧!”
语气寥落,神情萧条!
叶怡然说:“这……娘,原来您这是要放弃了林驿的前途啊?”
要说孔氏现在心里还有什么牵挂的话,就是林驿的前途了,顿时看着了叶怡然,说:“你这话怎说?就是因为驿儿已经有出息了,娘才放心地走啊!”
两个姑子好奇地看着婆媳俩,叶怡然可不乐意自己成为被看戏的猴子。
转身来到两个姑子跟前,机敏地说:“两位师太,谢谢您二位来开解我家老太太。但送姨娘出家一事儿,纯属误会。试想我们家老爷身壮力健,如果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岂不是让我家老太太平添了不贤的妒名?实则是请两位来说说话罢了,日后水云庵观音阁前的两盏七星灯长明灯的灯油,都由我们林府供奉了。此外这儿还有一点点行脚布施,请两位师太先回吧。”
一边说,一边取出两个沉甸甸的荷包,交给两个老姑子。
听着那荷包里传出咯咯响动,定安、定清两个堆起笑容,“阿弥陀佛,施主慈悲,日后初一十五,定当为施主合家上下念经祈福。贫尼这就告辞。”
送走了两个姑子,姨娘们松了口气。
孔氏不悦道:“大丫,你怎可以这样自把自为?我有说送客吗?”
吩咐青果、青竹把门关上,叶怡然背转身,才换了个表情:“老太太你不是一直很希望我可以早日当家的吗?当家人送个客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孔氏张口结舌,只觉得叶怡然今天变了个人似的:“你……你……”
“娘,你这次忒糊涂了!”叶怡然语重心长道,“不过是个贵妾罢了,何苦要不战而降?还要平白牺牲了几位姨娘?这几个姨娘,最年轻的那个也才三十岁啊,之后几十年长伴青灯古佛,在姑子院里过那活死人的生活,这不是娘您造的孽么!”
她很少疾言厉色的说话,这些年来,也总抱着家和万事兴的态度过日子,对孔氏能忍就忍了,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孔氏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孔氏颤巍巍道:“什么叫不战而降了?成语倒是挺会用的啊!她肚子里的哥儿都八个月了,虞郡王家是什么人,你又知道?这是人家存心不给我们活路,我何必赖活着?倒不如主动请下堂,留几分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