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雁翎园。
各方使臣回来之后,又像刚才离开前那样开始假客套,场面奢华而又虚伪。
简墨离坐在她的位置上,和月倾尘、晨泽泉二人闲聊。大庭广众耳目众多,她们肯定不能聊些公务,只能聊简墨离和纪宁的婚期筹备。
另一边,单倾颜靠在萧阮琛怀里。不知萧阮琛低头和他说了些什么,惹得他捂嘴偷笑。
在外人看来,这可真是甜蜜恩爱。而只有萧阮琛知道,单倾颜之所以靠在她怀里,是因为怕克制不住自己的恨意罢了。
虽然欧阳家族的仇已经报了,可简氏家族和月氏家族的人却还好生生地坐在离她们几丈远的地方有说有笑,让他想镇定都难,只能借她遮掩。
“小凡,你将这个送给越溪公子,就说本君请他和行符皇女喝茶。”
单倾颜坐起身,笑着把一包茶叶递给他身边的那名小厮,那小厮接过之后应了声“是”,立刻转身离开了。
萧阮琛伸手把他搂进怀里,很珍惜他现在任她亲昵的模样,把侧脸贴在他额头上,低声问道:
“为什么把他贴身带在身边?这样对你并不好。”
虽然萧阮琛并没有明说,但单倾颜知道,她口中的‘他’是指刚才离开的小厮——他的堂弟,单凡。
堂弟的性子不够沉稳,见了仇人产生的情绪波动太大,确实不适合带在身边。但想到家族中与他血脉关系亲近的如今只剩下这个堂弟,他实在无法狠下心再将人派出去做暗棋。
“但他在我身边,我心里能稍微有点慰藉。”
璎堂舅走了,他那边谁都没留下,姨母也只拼死留下这么个堂弟逃了出来。若是他再出了事,自己死后有何颜面见父母亲族?
单倾颜缩进萧阮琛怀里,有些疲倦地合上眼。明明是想哭的,但眼泪好像已经流干了。
萧阮琛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把单倾颜搂紧了些,伸手轻抚着他的脸庞。
宴席首位上,御锦枭看了眼纪凰那边还空着的座位,心情颇好地朝身边宫侍问着:“邪皇怎么还没来?”
揽月的宝库里可真是些好东西啊,刚才纪凰说要给她的血玉珊瑚已经送来了,她抽空去瞧了瞧,真是稀世珍宝啊!
要是御弈卿能被她掌控住,纪凰名下的那些东西,可不是都要尽数归了她吗……
御锦枭这么想着,已经有点压不住眼底的觊觎之色了。
“回禀陛下,奴下方才已经派人去请……”
“邪皇陛下、邪皇君驾到——!!!”
满园叽叽喳喳的交谈声音随着这一声通禀尽数消散,纪凰牵着御弈卿从园外走进来,园内众人纷纷让道,微微弯腰行了半礼。
“见过邪皇、邪皇君!”
半礼只是打个招呼问个安而已,也不需要对方回复便可平身。
首位的御锦枭难得主动站起身来亲自相迎,朝着纪凰和御弈卿笑着招呼:“朕恭候多时,邪皇请入席吧!”
“多谢御皇。”纪凰牵着御弈卿走到弈凰使臣的席位上坐下。
两人身后,风鸣朝着风啸招了招手,风啸走过去挨着她坐下,两位元帅瞧着竟是弈凰使臣里除了纪凰和御弈卿之外最年轻的。
“啪——!啪——!”
见纪凰入席了,御锦枭抬起手拍两下,随后大批宫侍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开始为每人桌上添菜。
在园内四处游走的宾客也纷纷落座,听着御锦枭那说得热情无比的开场白,端起酒杯齐声谢过御锦枭的招待。
谢过之后,盛宴开始。
席间,御弈卿因为不能喝酒,只能乖乖捧着茶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
“陛下,臣君敬你一杯。”御弈卿拿着他的小茶杯,装模作样地在纪凰杯上碰了碰。
纪凰瞧着他那一副贼兮兮占便宜的小模样,仰头喝完了杯里的酒。
御弈卿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纪凰续了杯酒,然后又清脆地碰上了纪凰的杯子,笑得一脸狡黠:“陛下,臣君再敬你一杯。”
纪凰睨他一眼,悠悠道:“阿卿,就算你再敬我一百杯我也不会倒。倒是你,喝太多不会想如厕么?”
说着,纪凰勾起嘴角笑得魅惑,还是把御弈卿倒的那杯酒喝得一滴不剩。
“没意思!”御弈卿撇了撇嘴,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茶喝出了一股闹小脾气的味道。
纪凰笑着把人搂进怀里,轻声哄着:“好了,明日给你做些不醉人的甜酒,让你喝个够好不好?”
明明是个一杯倒,却偏偏喜欢酒味儿。
哎!她家这个小东西啊!
“真的?”御弈卿掀眸瞄她一眼,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喝完还把杯子递到纪凰嘴边,献宝一样开口道:“给你喝!”
溧叶茶,这可是滋养心肺的好东西啊。
也是催他命的好东西啊!
此刻的御弈卿觉得有句老话说得真对——小心驶得万年船。
玉凤菊花粉、溧叶汁水,现在只差一味芩猕豆,就能混出一种杀人不见血的剧毒,一种让人在情绪出现大波动时就会心脉碎裂的剧毒。
这样的毒根本寻不到毒发的踪迹,不论仵作怎么查,最后的结果都只是气急攻心而亡。真是好漂亮的手段,好干净的手段,好利落的手段。
擅医毒者,杀人于无形。
上次在单倾颜手上栽了一场差点丧命,他已经对这话有了很深刻的体会。这次差点又栽了,有些人还真是防不胜防。
那个箫河,看来也不是那么无害啊!
御弈卿眼底波涛汹涌,片刻间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