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濋重新回到大理寺中,心甘情愿的接受平莱王的审问。
在大理寺还未离开的夏恪信和夏恪勤闻声后,来到殿外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却不料夏恪信站在门口,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偷听。
夏恪群想去能够听到对话的偏室,却眼睁睁的看着大理寺的官员将偏室的门锁上。他紧皱眉头,觉得夏恪信在针对自己。
“安和王,本宫连偏室都进不得吗?”他直接开口问。
夏恪信悠闲的站在门外,双手抱臂:“这是圣上听审的地方,大殿下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少拿父皇压本宫!”
夏恪信微眯双眼,开口回应,语气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冰冷:“少拿皇子的面子压本王!”
不是夏恪信张狂,是他夏恪群说话不掂量几分。
就连圣上都看在老安和王的面子优待夏恪信,先皇后去世之前更是十分器重萍地安和王府,换句话说,整个初仁朝有一半的天下是安和王父子打下来的。现在夏恪信世袭安和王,在众王之中可是高于首位,就连同为王的夏沐濋都要尊称一声堂兄。
讲真的,夏恪信还真没有将夏恪群放在眼里。
“如果哪天大殿下登基为皇,本王自当对大殿下马首是瞻。只是大殿下今日在大理寺面前玉与本王发脾气,还为时尚早。”
一口气堵在夏恪群的胸口。夏恪信在自己面前狂妄不就是因为有王权和安顺军加持吗?他还真是嚣张!
“安和王!”
“安和王——”夏恪勤看出夏恪群已经生气,为了不让场面尴尬,他站出来说:“你说的有道理。我与大哥二人也是乘了父皇的才得以听审。只是我与大哥是很关心沐元帅的案子,难免会有冲动。”
夏恪勤比夏恪群谦虚,不自称“本宫”,态度谦卑,却也不卑不亢,给了所有人面子。
夏恪信的身高要比这两人高一些,他垂眼看着这位明面不显但已经野心勃勃的二皇子。如此肯低的下颜面的人可是比这位距离储君之位更近的大殿下要可怕的多。
夏恪信没有说话,夏恪勤给台阶下,他就会给夏恪勤面子。他向后退了一步,伸手做出请的动作,请两位直接离开。
夏恪群还要说什么,就被夏恪勤拉住。他意外的看向夏恪勤,不知道他要搞什么把戏。
“告辞。”夏恪勤向夏恪信点头,拽着夏恪群就离开。
两人走下台阶,夏恪群甩开他:“你刚才在做什么?”
夏恪勤双手负在身后:“你没看出来安和王已经是怒气边缘了?”
“本宫怕他!”
“他现在的背后是父皇。”夏恪勤一语惊醒夏恪群:“父皇很注重沐元帅的案子,自当是注重老王爷与安和王,不要与他争锋。”
夏恪群一边清醒过来一边对夏恪勤的行为不是很理解:“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我是兄弟,还提什么帮不帮的。”
“你我以前是兄弟。但是当你入朝之后,我们就不是了。”
夏恪勤顿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觉得我们不是兄弟?”
夏恪群说:“以前你唯唯诺诺,我觉得你就是个安于现状,胆小怕事的皇子。我还在想,我们虽然道不同,但毕竟血脉在身。等我成功了,肯定给你一个安逸的地方,供你美满。可是你却要伸手入朝堂,而且直接接手我们本来唾手可得的吏部。你的老师还拿下了科考主审,你看看现在的朝中,新上任的官员哪个不是你这届科考的学子!这就是你作为兄弟做的事?”
夏恪勤手握成拳,压制住心底的翻涌:“大哥就是这么想我的?”
“难道不是吗?”夏恪群喊出不悦:“太子之位何其尊贵,凡是皇子谁能不动心!想想父皇,为拿皇位付出多少!那些争夺皇位之人哪一个不是成为父皇脚下的白骨阶梯!唯有获得太子之位,才能名正言顺!你敢说你不动心?”
放在以前,夏恪勤从未对太子之位动过心。他也想与世无争的生活下去,寻得一处安于。可是皇宫之中,皇子之命,任何安于都是妄想。他不争不抢,但总有人觉得他碍眼。
夏恪群或许还是保留一丝对血脉的看重,但薛党没有,德妃没有!夏恪勤忍气吞声那么多年,他本可以继续忍下去。但是他成家了,有了妻子和儿子!
这本是他不敢奢望的,他是个被放弃的皇子,母亲亡故,没有母族,父皇冷漠,众人皆弃。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但是,这样的一个他,却得到姑姑和贤妃的照顾,给他寻了一门亲事。
纳兰瑞可以接受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作为她一生的夫君,他们之间没有感情,一个为了自保而默默无闻的皇子,一个为了忘却情事孤身步入皇宫的牢笼的柔弱女子。两人彼此依靠,知晓彼此心事,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最后,有了生的希望。
夏恪勤的初衷只是为了自己活下去,现在他更想为他的皇妃和孩子去争夺更好的生活。所以,他不得不要对储君之位感兴趣。在你死我活的竞争中,唯有赢,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可是他从来没有要将夏恪群置于死地的打算。
夏恪勤露出无奈的苦笑:“我以为我们兄弟二人会在很久很久的将来才会面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情景。却没想到,大哥此时便要与二弟我,决裂。”
“是野心,让你我二人决裂!”
夏恪勤的舌尖抵着牙根处,仿佛在隐忍着什么,又仿佛在松懈什么。须臾,他缓慢的连说了几声:“好,好,好。”
说罢,夏恪勤遗憾的转身而去,若是仔细看,就能看出他的身子不如以前笔直,失望和苍凉布满了他的背影。
从今以后,他最为珍重的兄弟之情也随之而去。
······
“没想到还能看到一段兄弟决裂的好戏。”夏恪信抱着臂膀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分开和离去。
夏沐濋从厅堂走出来,双手拢在袖中,看着去往两个方向的背影。
夏恪勤和夏恪群的对话声音不算大,即使在人来人往的大理寺内,不去认真听也不会有人知道两位皇子之间起了什么争执。更何况,没有人敢去看两位皇子之间的你言我语,所有人都乖乖的躲在远处。
但是不远处的夏恪信和夏沐濋可不是聋子,两人的听力都比旁人敏锐,虽然听不全他们的对话,但也能够推断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夏沐濋不屑:“不过命运的正常发展而已。”
夏恪信轻笑一声:“话说回来。你与两位皇子可是同血兄弟,他们决裂居然不带上你?”
夏沐濋嫌弃夏恪信问了句废话:“我与他们不是一路人。”
更谈不上决裂。
夏恪信单纯好奇:“你就对太子之位没有兴趣?”
夏沐濋反问:“你呢?”
夏恪信挑眉:“沐王爷这么问话可是要陷本王不忠不义。”
“安和王的问话,可是让本王不忠不孝。”
夏沐濋甩下袖子,向台阶下走去:“本王要回去了,安和王好好办案吧。”
自己的王妃都找不到了,还在这逍遥自在呢!夏恪信笑了一声,转身回去厅堂。
“伯伯,审的如何?”夏恪信进去就看到一脸愁绪的老王爷。
平莱王指了指桌上的纸,上面本应该写着审问夏沐濋的证词,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夏恪信:“沐王爷不配合?”
平莱王:“配合。配合到又给我推荐了新的审问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