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玦青跟着梁安歌跳海后,不会游泳的他只能胡乱挣扎着去寻她,可他怎么都找不到,梁安歌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而他因为缺氧在水中不断的扑腾着,渐渐的他放弃挣扎任由身体下坠,就如当时在卡拉布里亚溺水时那般。
这样也好,能跟歌儿死在同一片海也是好的,总比让她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海水里等待死亡要好。
此时此刻不知道歌儿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正在等待死亡的来临。要是能牵着她的手就好了,这样就不怕死后她的魂乱跑,又要让我一顿找。
恍惚间,他看到有双手拨开水花朝他游了过来,眼前是梁安歌那如海藻般的头发随着动作呈现波浪形的模样。记忆重叠,这次莫玦青朝她伸出手:歌儿…
然而刚碰到她的手,眼前人顿时化为泡影消失不见,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罢了。
这次,梁安歌不会再来救他了。
歌儿!!
他张口去喊,然而别提喊出声音,倒是灌进了一嘴的海水。像是打开了身体各个地方的闸门,海水正肆无忌惮的从四面八方流窜进来。
脑子越来越昏沉,最后还是闭上眼晕了过去。
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感觉到胸腔正被一下一下按压,最后吐出一口水不停咳嗽着。
耳边是文瑜焦急的声音,然而他的耳朵还是嗡嗡的听不太清声音。
缓了那么两秒,他突然想起梁安歌,猛地起身拽着文瑜,问:“歌儿呢?!她呢?”
文瑜看了眼眼里布满血丝的人,低下头抱歉的摇摇头。
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般狠狠砸垮了他,他拽着文瑜,歇斯底里的吼:“为什么找到我没找到她?她只比我快了那么几秒掉进去的,为什么找不到她?为什么!!”
他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到了文瑜身上,似是要把他撕碎才能解恨。
赶过来的方怀瑾看到文瑜被莫玦青摇的快散架,跑过去一把把他推开,文瑜顺势跌坐到了方怀瑾怀里。
方怀瑾先是把外套披到正冻得瑟瑟发抖的文瑜身上,在确认没有受伤后,这才抱着他看着莫玦青生气道:“莫玦青你发什么疯!迁怒文瑜算什么事儿!要不是文瑜后脚跟着你跳海,你现在已经死了!”
莫玦青心如死灰的盯着空气:“还不如让我死了…”
方怀瑾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
文瑜推开方怀瑾,起身坐正:“我已经叫人下海搜了,不要担心。”
“文瑜!”方怀瑾实在是不能理解。
文瑜看着方怀瑾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转而担忧的看着莫玦青。
莫玦青此时就像是已经凉透的尸体般一动不动的躺在甲板上看着从整片灰蒙的天空掉落下的大雪,半垂的眼里渐渐积满了眼泪。
她最喜欢雪了,最喜欢…雪。
想着,缓缓闭上眼悲痛欲绝的嘶吼出声,转而放任自己全然不顾旁人撕心裂肺的痛哭。
他终于体会到生不如死的真正意义,他感觉他的心正在一点点枯萎死去,这般撕裂灵魂的悲恸彻底把他压垮。
最终他还是没能撑过这巨大的悲伤哭晕了过去。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是两天后,睁眼之后拔下正在输液的针,趁其他人不在穿着病服光着脚跑出了医院。
一路上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以为是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精神病,纷纷与他拉开距离。
想想也是,莫玦青现在蓬头垢面、面容憔悴,任谁都不能发现这样一个“精神病”会是那个电视里老成历练、仪表堂堂的总裁。
他到的地方是之前举行婚礼的那片海,然而放眼望去见不到海水只能看到冰面,他那青瓷色眼瞳正剧烈的晃动着。
在他昏迷的这两天,因为下了雪的缘故这两天温度急速下降,此时海面已经结了厚厚的冰。
今天的风吹的尤其大,都知道冬天的冷风特别是下过雪后的寒风就像是锋利的冰刀子,刮到人身上会像皮开肉绽般的疼。寒风早已吹乱了他的头发,冻得他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已经红肿,可他像是感觉不到冷般一眨不眨的望着冰面。过了会儿,不相信的喃喃:“不可以…我的歌儿还在里面,不可以……”
迈开冻红的脚跑过去跪下来赤手空拳的去砸冰面,一拳一拳砸下去冰面上已经染上了血迹,可他并没有停下来,而冰面也只是砸出了裂痕。
他不信邪的一拳一拳继续砸下去,直到手背血肉模糊。他只是倔强的想要砸碎厚冰,因为他坚信只要冰被砸碎,梁安歌就有救了。
终于,冰面被他砸出了一个小窟窿,莫玦青惊喜过望伸手进去胡乱抓,然而手里连冰凉刺骨的海水都没办法握住,更别提其他。
他把整条胳膊都伸了进去,可还是不够长。
不够…还不够!
他又开始砸冰面,试图把窟窿砸出个能容得下他进去的面积。
可他的手已经没了直觉,怎么砸都砸不开这厚厚的冰。
方怀瑾一直在一旁看着他的自残行为,最后为了他的手臂还是走过去怕他冻死给他穿上了大棉衣,随后拽着他的胳膊想把人拖上岸。
然而莫玦青直接甩开他的手,见来人是他又拽着他的胳膊:“大哥…你快帮帮我!”
方怀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帮什么。”
“帮我把这些冰砸开。”
“砸开,做什么。”
“砸开…”他似是在思考,但很快得出结论:“我要救歌儿啊…她就在这里面,这些冰把她封住了,所以她现在才出不来。她在等我救她呢!”
方怀瑾看着处于癫狂状态的人,一字一句道:“安歌回不来了。”
莫玦青眼里满是疑惑:“…为什么?为什么回不来?”
“现在是冬天,是零下,连虫子都活不下来,你让她怎么回来?”他不想用死来解释梁安歌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