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正在客厅擦拭植物的叶子,而梁安歌则在厨房熬粥,以莫玦青现在的状态只能吃流食,而且一天要喝三次中药。
虽然他不愿意治疗,但还是会听话的吃药,因为药是梁安歌亲自熬的。
正在用毛巾擦叶子的莫玦青突然感觉喉咙里有股腥甜味,下一秒忍不住捂着嘴咳了起来,等到咳完伸手一看,是血。
莫玦青愣愣的看着手心里的血,像是被点了穴一样。
然而刚咳完血,又感觉到鼻子一酸一股暖流从鼻子里直线流出滴到了手上。看着手上滴落的液体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又一滴滴在了手上,他这才发现是从她的鼻子里流出来的鼻血。
从厨房听到声音走过来的梁安歌在他身后喊了声:“怎么了?刚刚是咳嗽了吗?”
莫玦青听到声音,慌手慌脚的用毛巾擦掉手上的血迹和鼻血。随后转身收起了慌张,佯装镇定的笑着说:“没什么。”
梁安歌盯着他看了会儿,看得他有些心虚,然而没等他转身她就走上前伸手用指腹擦掉人中上沾着的很浅的血迹,说:“刚刚流鼻血了?”
莫玦青侧头避开她的触碰,用手背反复擦拭着人中,目光闪躲的不去看她,让自己表现得轻松点:“可能是最近家里太干燥了,冬天嘛,得让人多送几个加湿器过来。”
虽然觉得哪儿不对劲,但她也没多想,由着他去了。
“我去洗毛巾了。”说罢跑去卫生间关上门打开水龙头,一低头从鼻子里流出源源不断的鲜血。
脑子有些昏沉难受,胃也在隐隐作痛,像是又要犯病的征兆。
莫玦青在里面待了很久,鼻血是止住了,可嘴里鼻子里全是血腥味,有些反胃的难受。
干呕了几下也没能吐出什么,毕竟只能吃粥这种流食,也没什么能吐出来的。
感觉好了点,抬头看着镜子里黑眼圈浓重又消瘦憔悴的没有人样的自己,他都快怀疑自己明天就要死了。
看到我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应该会觉得有那么点解气吧?
想罢,笑了出来。只要是能让她高兴的事,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莫玦青提议去丽江,可是几个小时的飞机可能会让他的身体吃不消,梁安歌犹豫着要不要去。
“没关系,我的身体我知道。而且去过那么多次云南,却没有好好逛过,觉得有些可惜。中国的大好河山我都没有看过,至少你曾经待过的云南,我也想留下足迹。这次就我们两个人,不带别人。”
看着日渐消瘦的人,梁安歌犹豫着最后答应了,丽江至少比北京暖和。
二月份的丽江还是有点冷的,梁安歌带了很多厚衣服,莫玦青现在特别怕冷,稍微冷点就会咳嗽。
从北京出发前他就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戴上了保暖的渔夫帽和口罩,不能让冷空气进到肺里,怕他又咳血。
莫玦青看着帮自己围围巾的人,疲倦的眼睛弯起。眼里满是温柔。自打从医院回来,梁安歌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他,这让他觉得很满足。
“歌儿,我现在很幸福,好像我的宝贝重新回到了我的怀里一样。”
梁安歌抬眸看着他,发现他的男神虽涣散却是温柔的,拉好羽绒服的拉链,她没有回应他的温柔:“走吧。”
“嗯。”然而他并没有难过,而是笑着跟着她。
梁念送去了方怀瑾家住,这次真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谁都不会打扰。
上了飞机后,莫玦青觉得疲倦便沉沉睡去,梁安歌确定了下到达时间,看到他像个孩子一样缩成一团,一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空姐走过来想提醒莫玦青系好安全带,梁安歌阻止空姐叫醒他,自己动手穿过他的肚子系上了安全带。
他只是不适的皱了下眉,并没有醒过来。
自从他生病后,梁安歌时常会想,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折腾的自己才会变成如今这幅将死的模样。
明明可以健康的活着,非得把自己折磨成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究竟图的只有我的原谅,还是图的自己心安。
或许,都存在。
莫玦青在飞机上睡了一路,等到下飞机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疲软病恹恹的状态,很不愿意动。
在丽江落脚的地方是一间干净的客栈,莫玦青说喜欢这里的古韵,我喜欢这里的风景。
到了客栈,莫玦青已经很疲惫,所以当天只留在客栈里面。
他想睡觉,可陌生的环境让他有些睡不踏实,总是刚闭眼不久就会醒过来。
梁安歌正在跟客栈老板娘聊天,莫玦青从房间出来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老板娘见到莫玦青对她使了眼色:“你先生出来了。”
现在她已经疲于解释,也就由着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但好像在法律上他们确实是夫妻。
她看到莫玦青憔悴的站在楼梯口,起身走过去,问:“怎么不睡了?”
“我睡不好,陪我一起睡…可以吗?”他问得小心翼翼,好像很怕被她拒绝。
见他小心翼翼的卑微模样,梁安歌不忍心拒绝:“好。”
回到房间,莫玦青握着她的手闭上眼,没多久便沉沉睡去,这次他没有再起来。
知道他又要睡很久,拿出一本《撒哈拉的故事》打发时间。
当她读到“飞蛾扑火时,一定是极快乐幸福的。”,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转头看向这个极端又偏执的男人。
飞蛾喜欢光,但当它义无反顾的扑过去的时候或许那抹光可能是引火焚身的烈焰,如果飞蛾知道那会让自己受伤,还会义无反顾吗?
莫玦青,我在你的人生里到底算是指引明路的光,还是引火焚身的烈焰?
她不知。
虽然出门在外不太方便自己动手做,但因为他们的情况特殊,客栈老板大方的同意梁安歌要亲自下厨的请求。所以来到丽江后的每顿饭,还是由她亲手做。
饭后梁安歌还会每天带着莫玦青出去散步,去看看大自然赋予的美丽风景。听说这附近的竹子长得很好,在老板娘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竹林,梁安歌被眼前碧绿的风景吸引的移不开目光。
竹林深处的幽静与外界的喧嚣世故隔绝,似是另一个仙境世界。
莫玦青转头看着正仰头望着天的人,憔悴的脸上渐渐浮现笑容,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放松的表情,每天都像是戴着面具般沉重冰冷。
“听说这里的竹子可以刻名字,竹子的寿命是六十年,大概可以和人的一生想比拟。刻吗?”说着递给她一把小刀。
梁安歌看着握着小刀的手过分的骨节分明,眼神突然暗了下来,没想到他竟然瘦了这么多。
“刻。”说罢接过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