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婶子怀抱满身是血的武大叔,哭天喊地的样子着实惹人心疼,三个粗使的家仆,一个个拳脚招呼着,武家婶子为护自家的汉子,也挨上了不少的拳脚,赭石色上襟也满是脚印。
金小小连忙蹲了下来,环住了武家婶子,抬手指向面前的三个粗糙汉子:“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呵!”
三个家仆的身后,忽地传来了一声冷笑。
金小小的目光掠过了三人,瞧见了一个身着黛蓝色对襟褙子,三千青丝挽了一个偏堕马的髻,佩以白玉孔雀簪垂下了一串白砗磲的流苏。
少女轻轻地扶了扶鬓间的流苏,狠狠地剜了金小小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在这濮阳县里,我唐家就是王法,我想要打谁就打谁。”
这话说的,金小小一度怀疑,这姑娘若不是王孙公主,就是他丫的脑袋坏掉了。
唐宁玉拍了拍家仆的胳膊,掠过了三人,直挺挺地站在金小小的面前,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她一遍。
金小小单薄的身子极是瘦削,但那张俏丽的脸蛋,还是引人侧目。
唐宁玉本就乖张霸道,更不喜有人比她好看,白眼翻起来跟不要钱似的。
“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妇罢了,打了也就打。”
金小小徐徐起身,不卑不亢的目光满是倔强,武家婶子担心金小小会被欺负,连忙伸手去拉她的裤脚。
金小小微微莞尔,给了武家婶子一个安心的眼神,抬起了眸子,径自走向了唐宁玉。
在唐宁玉看来,面前的小丫头,不过十三四岁,身上的衣裳虽是干净,但粗布麻衣,也不值几个铜子,自是眼中的不屑满溢而出。
她全然低估了金小小。
即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武大叔多少还是有些照顾的,吃不上饭时,武大叔偷偷赛过馍馍,割猪草时,武大叔会把自己割好的塞进金小小的箩筐里,挨打时,也会寻个由头找金老大喝酒。
她在穿过来后,记忆中对这位质朴的大叔满是好感。
今儿,是她带着武大叔和武家婶子到县城里来的,为此,武大叔挨了欺负,她又怎能坐视不理。
众目睽睽之下,金小小倏然挥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扎扎实实地打在了唐宁玉的脸上。
唐宁玉的身份,放眼整个濮阳县,也没有几家能够与之相比的。
唐家屈居于孙家之下,也是整个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再加上唐宁玉的爷爷是这濮阳县的县太爷,更是没有人敢招惹。
唐宁玉捂着自己的脸,一双水灵灵的瞳仁,在眼眶之中瑟缩着,她长这么大一直都是被人捧着夸赞着,就算是做县令的爷爷,都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
可今儿,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中,被一个山村野妇打了一巴掌。
唐宁玉羞愤交加,恨不能当场撕碎了她。
她指着金小小,因为愤怒,胸口猛烈地起伏着:“你你你你你……”
“你”了好半晌,愣是说不出一句囫囵个儿的话来。
金小小却是一脸坦然,一双澄澈明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唐宁玉,开口竟然道了歉:”对不起,我打了你。“
包括唐宁玉在内,所有人听见了金小小的话都倍感诧异。
更有甚者,还以为金小小知道唐宁玉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