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个疑惑,苏青宁一回家就急不可耐地找到苏大海道:“爹,今年咱们家那一亩田里产的粮是三石吧。”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两家的差距未免太大了。
而且她刚刚还听苏紫宁提到村子里的亩产平均也就在一石多到两石左右。
“啊,是三石啊,没错。”苏大海被问得一愣条件反射答道,随即反应过来拍拍后脑勺:
“不对啊,这几日事忙,我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咱们家这亩田往前的收成只有两石,今年村里的收成普遍都不及往年,为什么咱们家这亩田反倒比以往都多了?”
他爹苏老三虽然对他不怎么样,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极会操持庄稼的人,他们家种的田产量往往都比别人家多。
苏大海想不明白,闷头闷脑地叫上于氏跑到谷仓里又把新打的稻谷过了一回称,还是三石。
苏大海看着跟上来的苏青宁朝她点点头。
苏青宁摸着下巴细细地捋着这事儿,不想身后来了一人小声招呼着他们:
“大哥,大嫂,娘让我家当家的明天把秕谷打成糠喂猪,特意让我来问问你们家的秕谷能不能给我们一道拿去打了。”
大房被分出去的时候,没有分到猪,所以秕谷想来是没什么用的。
于氏坐在一旁拾掇秕谷,不过才一小篮,她道:“今年天可怜见,知道我们刚分了家田少也没养个猪,这秕谷竟比以往少多了。”
闻言,苏大海瞬间想明白了,看着苏青宁道:“倒也没有莫名其妙增产,只是咱们家的秕谷少了。”
一粒稻子就结那么多稻穗,每株稻穗上也就固定那么多谷子,以往空壳秕谷多,能够打成米的谷子自然就少,而今年秕谷少了饱满的谷子便多了。
“啊,这么些啊,难怪不是当家的说大哥最会种田,瞧瞧可不就是比咱们家强嘛。”吴氏感慨不已。
其实要不是为着他们家能够多分些田,吴氏和苏大河都不愿意把大房分出去。
想当初大房还在这个家里的时候,他们夫妻俩要比现在轻松多了。
苏大海和于氏都是踏实肯干,能吃苦耐劳的主儿,可分家后,整个东院就剩下他们二房、三房,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四弟。
他自来只会读书,什么活计都不会干,跟以前一样除了写两个字什么忙也帮不上。
三房一个是被婆母宠坏了的三叔,一个是婆母的亲侄女,这样一来衬得他们二房就跟以前的大房一样像是捡来的。
什么脏活累活全都担到了他们头上,幸好她给苏家生了长孙,昨日还格外分了一个香包,可也因着那个香包小钱氏可在家里头吵吵了好久,现在看到她都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二婶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我爷和我奶听到恐怕不会高兴。”苏青宁看着院子里钱氏已经往这里望了好几眼了遂小声提醒着。
吴氏了然地捂了捂嘴,接过于氏递过来的一小篮子秕谷回到了自己那边。
钱氏看了一眼见那么少,还不及家中那个两分田打出来的,下意识认为于氏是故意不给她的,忍不住啐了一口,嘟囔着骂了一句什么。
说得太快,苏青宁没有听清楚,不过从她露出的那抹尖酸刻薄的模样足以看出那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她气哼哼地要出去跟钱氏理论,却被于氏拉住了。
“行了青儿,她是你奶,别跟她扯。”扯也扯不赢的。
于氏怕苏青宁心里不舒服,便去院子角落的葡萄架上摘了一串还带着一丝青涩的葡萄洗了递给她。
“酸是酸了些,将就着吃点吧。”再过几天葡萄全熟了可就轮不着他们吃了。
院子里葡萄藤倒是爬得多,不过结的葡萄成熟之后根本不够二房三房那几个男孙吃的,所以苏青宁从小到大从来都只有吃未来得及成熟的酸葡萄的份。
苏青宁想到苏老三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泄愤似的摘了一颗扔进嘴里,都已经做好了葡萄很酸的准备,可吃进去却很甜,甜得像蜜,沁人心脾。
“唔,娘,今年这葡萄不酸,很甜,好吃得紧。”苏青宁边说边摘了几颗分别喂进苏大海和于氏嘴里,然后看了看坐在一旁石头上借着阳光看书的沈昀,犹豫了一下,也摘了一颗递给他。
“嘿,当真是甜的。”苏大海吃了一颗眯着眼睛享受起那抹从未尝过的甜蜜来。
这甜是可以让人沉迷的那种甜,吃了一颗,苏大海朝东院看了一眼,眼见着院子里没人,想着这葡萄青着就甜了,便伸手又偷偷地摘了一串。
可这次洗了吃了,却酸得他差点冒清口水。
“啧啧,呸,酸,真酸。”苏大海苦着脸,本就长着很多褶子的脸更是团成了一朵菊花。
“怎么会了,明明你摘的这串比我摘的那串还红呀。”于氏看了看苏大海扔到盆里的葡萄又看了看苏青宁手里正在吃的那串。
“嗨,于家的,许是你这手神了,摘的好吃,你再去摘一串来我尝尝。”苏大海开玩笑的说着。
于氏不信邪,便在苏大海摘的地方摘了一小串,自己洗了尝了,酸的。
“唔,看来刚刚那串恐怕长得高些受了太阳晒所以甜,这几串都阴着了,不甜。哪有当家的你说的什么手神不神的。”于氏红着脸嗔怪地看着苏大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青宁默默地把自己手里的葡萄递给于氏,拿起了夫妻俩放在瓷盆里的两串葡萄放到嘴边分别尝了一颗。
不酸,甜的呀。
夫妻俩都没有看到苏青宁吃葡萄时露出来的满足的小表情,只顾着劝她赶紧不要吃了,免得把牙酸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