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稀碎的黑发湿漉漉的粘在额角处,脖颈上也黏着几缕头发。
什么嘛,明明她自己都热成这样了,居然还关遥控器。
刚要收回目光,他一怔。
不对,脸色怎么会这么白?
床上的女人,眼眸轻阖,面色近乎惨白,就连唇色都已经毫无血色。
他心脏一窒,脑海中忽然就想到了死亡这个词。
立刻弯腰,有些魔怔的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她鼻息。
感觉到微弱的气流时,他一颗近乎停顿的心这才恢复正常跳动。
不过呼吸为什么这么微弱?
他拧眉,看了眼她苍白精致如同瓷娃娃一般的脸庞,抬手抚上她湿漉漉的额头。
烫的如同一个火炉。
云婳昏昏沉沉中,再次梦到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将她拥在臂弯中,语调轻柔给她哼唱着歌谣。
好温暖……
可一曲歌谣结束,场景瞬间切换,原本在母亲怀中的她,忽然置身冰窟。
四周白雪皑皑,悬崖峭壁,她被包围在冰谷中,没有出口。
回眸望去,母亲纤细的身影正渐行渐远。
她想要追上去,双脚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她只能无助的伸着手臂。
“不要……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啊……”
刚帮她敷上冰袋,手腕忽然就被她拽住。
裴煜一拧眉,还没恢复好的右手骨节处传来一阵闷痛,他差点将她的手甩开。
但听到她近乎微弱的祈求语气,心头倏地一顿,忍了忍痛楚,抬手抓着她纤细手腕。
语气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和。
“乖,我不走,不走。”
她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原本舒展的眉心如今拧成一团,鼻尖泛红,死死咬着苍白下唇。
裴煜怕她把自己咬伤,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用两只手指钳住她下巴,用外力让她松口。
她眉头皱的更紧,随即扭了扭头,缓缓睁开眼来。
视线朦胧间,她看到近在咫尺的他的脸庞。
旋即后知后觉反应,她又做梦了……
见她醒了,裴煜才松开钳着她下巴的手,不动声色松了口气,故作淡然:“醒了。”
他语调沉,还带了些不耐。
云婳意识有些迟缓,好几秒才轻轻点头。
裴煜眉梢一挑:“就这么舍不得我?要抓到什么时候?”
云婳起先还有些迷糊,察觉到自己手心温度的时候,这才将目光移过去。
她正抓着他露在衣服外的一截冷白色的手腕,他手背出血管喷张,她抓太紧了。
“抱歉。”
她松开手,看到他手腕一阵泛红。
听她一句抱歉,裴煜原本想好的揶揄她的话瞬间说不出口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此刻眼前的女人似乎收起了之前的一身刺,脆弱的不行。
云婳是平躺在床上的,没有察觉到后腰处的痛。
她扭头就看见吊在床边的吊瓶:“我怎么了?”
裴煜忽略掉右手的疼痛,拉开椅子坐下,双腿随意一搁,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眼。
“你发烧了,都晕过去了,要不是我发现的早,你手上的股份几乎毫无悬念就到我手上了。”
裴煜忽然又有点庆幸,还好她知道把空调关了,不然他也不能这么及时的被热醒,真要等到他自然醒,她可能就成了一具尸体了。
方才一声过来的时候,她发烧已经高达四十二摄氏度,要这么持续下去,不死也得成为一个二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