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还出来丢人现眼？”
“我只是……对不起。你不喜欢这样，大不了以后我再也不做了。”
态度这么好认了错。傅川一肚子火气撒出来，好比重拳打在了软棉花上。
一时之间怪没意思的。
突然不知道跟她说什么了。
互相对看一阵，宁曦态度很好的问他，“几点了？是不是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走不走？”
傅川，“……当然走。”
“那，走吧？”
船就停在目之所及的岸边，相距不过几百米。
宁曦说完准备过去，绕过傅川面前的时候，突然被他伸手拉住了袋子，“等一下。”
“嗯？”
“你刚刚赚了多少钱？”
宁曦以为他想要，一把把钱从兜里都抓出来，“一百三。”
傅川松开她，瞥一眼她手，从自己上衣兜里摸出来个钱包，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再给你五百。拿着。我在这等。你去那边的服装店给自己买身衣服。”
宁曦一下呆住了。
愣愣看着他递过来的五百块钱，“我，我去买衣服？”
“天天穿这么一身，你不嫌烦我看都看腻了。拿着！快去！能买多少买多少，别让我等太久，快点！”
钱塞到手里，宁曦被他推了一把，踉跄往前，眼前不知怎么的，突然一下就模糊了。
————
六百三十块钱，在消费水平低下的小码头可以买很多东西。
宁曦去到街边的服装店，挑了一件黑色圆领短毛衣，“这个多少钱？”
店铺老板娘热情迎过去，“这件衣服啊？姑娘你真好眼光。这件衣服是去年爆款，全镇卖得最好的就是这一款了。你看看这面料，这款式，都是上乘的。你这么白，长得也好看，穿起来肯定合适。来来来，我取下来给你试试，保证你穿上跟换个人似的。”
宁曦对她的夸奖免疫，只在乎价格，“所以这件衣服到底多少钱？”
“嗨，你先试试，试好了再说。”
“我经费有限。今天兜里就带了八十块钱。你先说价格，实在不行我就不试了。”
老板娘热情顿时减去一半，“哟，年纪轻轻的，出来逛个街怎么这么抠门？才带八十块钱？我这衣服进价都两百多呢。”
宁夏不咸不淡扫一眼衣服，不是很感兴趣的说，“冬天已经过去了。您这衣服现在是打折处理。还按进价卖？”
“……是打折，但也不能亏本太多。你要实在喜欢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够意思吧？”
宁曦挑挑下巴，“所以打完八折是多少钱？”
老板娘松开衣服把计算器拿了过来，噼里啪啦按着，“原价是最少卖260的，现在打完八折，我算一算啊……208。算了，刘当交个朋友，给你捎一件，零头八块钱就不提了。200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宁曦淡淡的笑，“是挺划算。不过可惜了，我没那么多钱。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您忙着，我再去其他地方转转。”
说完她作势要走，老板娘急忙在后面叫住她，“哎！先别着急走啊！多少钱能拿你说！咱们再商量商量！又没说不卖给你，这么着急走干嘛？”
宁曦站住脚步，回头抱歉冲她笑笑，“我这八十块钱是预备的一套衣服的钱，不是一件。我看您这衣服质量都挺好的，恐怕不太合适。”
老板娘，“……八十块钱你打算买一套？”
“没办法。家里穷。我哥就给了我这么多。”
“……哟，那你这肯定不好买。现在衣服进价都挺高的，镇上卖衣服的也不多，离了我这里你还真不好买。”
“唉。也不是非买不可。反正年已经过了，实在买不到索性就不买了呗。”
“……要不，看你小小年纪实在不容易，我再给你打个折？”
“光打折也没用呀，我只有八十块钱。要不，老板娘，这件上衣再搭条裤子，你就当送人情，八十块给我得了。”
“哟，小姑娘小小年纪真会砍价。一套衣服八十块钱，我怕是要亏死哟。”
“实在不行就算了。我也不能让您赔钱。不行我就走了，老板娘再见。”
“哎哎哎，你看你这人，我又没说不给你。好好好，看你小小年纪挺不容易的份上，这件上衣，再加这条裤子，八十块给你算了！”
宁曦压抑住心里的开心转回头，看了一眼她拿的裤子，质量差到没边。
“这裤子多大号的？我看有点大，怕是穿不了。”
“这是断码处理的，不然不可能白送给你。都是均码，哪里穿不了。”
宁曦去架子上自己挑了一条裤子，“我一般都是加小号。均码穿起来会掉。老板娘，要不这个吧，我看这个号适合我。”
“……这个不行。这个进价太高……”
“您看您，我说走了您不让走。回来您又各种不行。反正我钱也不多，您觉得实在赔本干脆不要卖了算了。”
老板娘被她激的无语，看看她拿的裤子，又看看自己手里，“哎呀，算了算了。反正冬天已经过去了，我就当反季节清仓。八十块钱你拿吧。今天真是让你捡了个大便宜。”
两分钟后，宁曦一套崭新的衣服出了店门。
隔壁是家卖内衣的，她同样的手法花二十块又买了套内衣。
前后不足十分钟，也就两支烟的功夫，她提了个塑料袋跑回傅川面前。
傅川瞅一眼她焕然一新的样子，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这么快好了？”
“嗯。”
“就买了这一套？”
“嗯。”
“钱不够？”
“够了。”
“够怎么不买两套？”
“一套就够了。”
“难得我大方一次，你不趁机赶紧宰？”
宁曦笑着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递回去给他，“足够了。平白无故花掉你三百块钱，足够了。反正我也不认识谁，不去哪里抛头露面，有两套来回换的就可以了。谢谢你啊傅先生。”
还挺知足。
突然这么客气这么懂事，闹的傅川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瞥一眼她手里的钱，见她笑得开心，“不是喜欢钱吗？觉得兜里多多少少装点钱有安全感？那拿着吧。就当借给你的。走了。”
说完他率先转身往船旁边走。宁曦在后面盯着他背影瞅了一会儿才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去到船上，傅川直接去解绳子，一边解一边问她，“早饭还没吃吧？”
宁夏说，“嗯。你是不是也没吃？”
“去做饭去。吃完了赶路。耽误了一天行程，今明两天我得把时间赶出来。”
宁曦拿着塑料袋，赶紧乖乖往厨房走。
刚走两步，傅川在后面却又叫她，“等一下。”
“怎么了？”她疑惑回头。
傅川收着手里粗糙用力的缆绳，“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宁夏仔细想了想，苦恼摇
头，“……不记得了。我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但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那我以后跟你说话，怎么称呼你？”
宁曦抬眼去看苍茫的江面，“不知道……要不我临时给自己取个名字？江晚遇怎么样？我在心里这么称呼自己已经好几天了。”
“傅川！”
宁夏刚说完这句话，还没得及看看傅川是什么反应，岸上有人突然跟过来叫了一声。
傅川拿着绳子回头，看那人冲他招了招手，一个转身就又跳回了回去。
陆续跟过来几个人，不知道在他说些什么。时不时指一下货物，众人比划着，递过去一个单子。
八成是要帮忙带货。
宁曦看了两眼，收回视线，转身拿着塑料袋进了厨房。
脏衣服放进卫生间，洗了手，她开始出来做饭。
先是洗了一把水芹菜，然后切了一片冬瓜，最后把腊肉拿出来，用刀削下一小片。
做了一个芹菜炒腊肉，冬瓜汤，锅里煮着热水，等见到傅川谈完事跳回来，她又赶紧下了一包挂面。
傅川过来，在厨房门口停了一下才跨进来，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和锅里煮的面：“不煮米饭？”
宁曦，“煮米饭太慢，你不是赶时间吗？晚饭再煮。”
傅川没意见，拿来一把椅子，坐在桌子前，闷头吃了起来。
吃了会儿，意识到自己这里只有一双筷子一个碗，之前宁曦都用的盘子，便又走出去，冲岸上喊了一声：“去给我帮忙拿双筷子，再拿几个碗。”
有人很快给他送来。
宁曦这才跟他一起吃上饭。
傅川三两下把面条扒拉完，抬手抿了下嘴，推开碗，“反正你闲着没事，待会儿吃完饭休息一会帮忙把被子拆了洗洗。这几天太阳好，早点洗晚上能接着用。”
宁曦其实早就想洗他脏兮兮的被子了，碍于之前他没发话，她不肯轻举妄动，一直忍着没洗。
“好。”
傅川站起来，“那我去开工了。”
“嗯。”
人一转眼就去了外面，宁曦低头挑面条，挑了两口，突然想起来点什么，跟出去，“等一下，傅先生。”
傅川回头，“别一天到晚先生先生的，别不别扭？我又不是什么人物，叫我傅川。”
宁曦，“……傅川。”
“怎么了？”
宁夏指休息室里面的门，“我看里面还有个房间，待会儿想一起打扫打扫……我能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