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眉开眼笑的接了钱,钻进车子发动起来。
宁曦跟蒋北琛坐进后座。
刚坐定,车子还没走起来,宁曦手机突然响了。抓出来一看,方媛打的。
宁曦接了:“喂。”
“啊~蒙蒙!”电话那边,方媛开心的直荡漾的声音毫无预兆的传了过来。“你在哪儿亲爱的?你在干什么?有没有空听我说话?跟你说,我有一个惊天大好消息要告诉你!”
车子里很安静,所以即使没开免提方媛声音也能准确无误飘进蒋北琛耳朵。
蒋北琛听见一个女人在电话那头说:“我们今天参加发布会了!爸爸带我去旅行2,开机发布会!你猜发生什么好事了?”
车子缓缓走起来,宁曦轻声跟方媛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在现场。有什么事你直说,打死我也猜不到啊。”
“周礼遇作为实习奶爸参加发布会,跟睿睿桐桐一起做了好几个亲子互动游戏。现在我们上热搜了!”
“你都不看新闻的吗?赶快打开微博看看!热搜第一和第三都是我们!周礼遇跟睿睿桐桐的组合,现在号称全网最令人期待组合。你都不知道你儿子多会表现!方蒙蒙,我觉得我们睿哥可能要火!真的,等这个节目播完,我觉得我马上可以变成娱乐圈一线顶流小生的经纪人。”
宁曦:“……这就是你要说的好消息?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呢。睿哥会表现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知道啊。”
两闺蜜隔着屏幕聊自己孩子,浓浓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只顾沉浸在自己的开心里了,全然没发现旁边的蒋北琛变了脸色。
他手机没有装载微博,但他有浏览器。在浏览器里输入周礼遇名字,刚刚结束的现场活动照片,流水一样显了出来。
蒋北琛看着照片里笑的帅气的周礼遇,两个窝在他怀里乖巧可爱的孩子,三人一起合作各种游戏的照片,心里一股怒火噌一下蹿上头顶。
阿遇已经默认他是孩子生父了?
都公开带他们出席亲子节目了,呵!
这个一点点让大众接受,一点点把自己已经隐婚生子的消息公布出来的做法,还真是煞费苦心呢。
你真是够了蒋北琛。
明明知道宁曦是周礼遇的。明明知道人家一家四口在想法设法往一起走,自己还舔狗一样追着宁曦摇尾巴?
天呐。
他简直不敢直视自己。
如果不是今天的照片给了他兜头一棒,他都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还要舔到什么时候。
看透一个人,想通一件事,往往就在一个电光火石之间。
几张照片浏览下去,宁夏那边的甜蜜电话终于挂了。
蒋北琛咬着后槽牙把手机锁屏,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宁曦:“师傅。停车。”
车子刚驶入一条宽阔的大路,速度刚提起来。听到蒋北琛这么说,司机疑惑的从后视镜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停车!”蒋北琛沉着脸。“让这个女人下去。送我回县城。立刻马上!”
“……”
宁曦跟司机都一脸蒙圈。
蒋北琛不管,别着脸看着窗外。
几秒后,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不待宁曦反应,蒋北琛推开车门哗一下冲了下去,伸手拍后备箱:“打开!把她的东西都给她丢出来!”
司机赶紧开了后备箱,推开车门出来看疯狂往外扔东西的蒋北琛:“不是说好了要去临坝村?怎么突然……你临时有事?”
蒋北琛不回答他,沉着脸指向车顶:“摩托车,给我卸下来。让她走。我们各走各的,跟你没有关系。”
“……”给钱了就是大爷。
反正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司机只能照蒋北琛说得做。
宁曦推开车门也钻出来,出来的时候司机已经垫着脚在给她拆绑在车顶的摩托车了。
宁曦实在不明白蒋北琛为什么在短短一分钟中之内态度转变这么大。
以为他遇到了急事,宁曦还关心他:“怎么了蒋总?是不是公司突然有什么急事了?还是蒋董……”
“闭嘴!你巴不得老爷子有什么问题赶紧出事是吗?公司有急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别忘了周礼遇也是蒋家的人!”
宁曦:“……”
什么跟什么?
自己说什么了?
怎么突然凶成一个样子?
还跟周礼遇扯上关系了。自己跟周礼遇压根儿不熟好吗?
摩托车三下五除二拆下来,后备箱里的东西也扔完了。
一个字不再多说,蒋北琛看都不看宁曦一眼,拉开车门坐进去:“走!”
宁曦傻子一样,站在中午十一点的大太阳底下,看着一地狼藉和蒋北琛绝尘而去的后备箱,愣了两秒,忍不住破口大骂。
“有病!神经病!就不能对你稍微有点好感!能正常超过24小时就不是你!蒋北琛,你真是天下第一大神经病!”
一台摩托车,地上却有二三十个装了各种食物的塑料袋。
宁曦骂了一会儿,看周围鬼都没有一个。只能收拾心情,蹲下去,慢慢整理自己东西。
回程的路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坨着一大堆摇摇欲坠的食物,冒着中午最炎热的阳光,小心翼翼骑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宁曦差点虚脱。
大家都围过来关心她,问她为什么蒋总没有过来。
李特助来的时候明明说蒋总也要亲临现场,怎么才待了半天人都跑回去了?
宁曦一听到蒋北琛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闷闷垂着眼皮:“他也病了,得了很严重的病得立马回去医。这是他的隐私不方便说,你们别打听了。”
蒋北琛一秒都不想在梧桐县多待。
多待一秒他就觉得自己多羞耻一分。
于是,出租车一路不停,走高速,飚最大码,两个小时后直接把他送回了南城。
不想回公司,心里乱糟糟的只想喝酒。
人生最郁闷痛苦的时刻,他想起了每天都对他呵护备至关爱有加的爷爷。
虽然这么大了遇到事情还回家跟爷爷舔伤口很羞耻。
但是蒋北琛不爱花天酒地混迹廉价的女人堆。
犹豫一瞬,他到底还是让人把车来回了老宅。
这个点,老爷子刚吃完午饭在大厅消食。
蒋北琛的突然回家让他很惊讶。
而且看他精神不振,面色颓唐,老爷子更是惊的不行。
要知道,自从十几岁那年蒋北琛的母亲离他而去远走他乡以后,已经很多很多年再没看见他情绪如此外露了。
一脸疲惫把自己摔进老爷子对面的沙发,蒋北琛一个字也不想说。
胳膊肘抬起来搭在眼皮上,许久,他感觉到老爷子苍老又踏实的手触上了自己。
“北琛……”
“别问。什么都别问。我没事。就是累,想回来在您面前歇歇。爷爷,有些事情我不想说就是不想说,您好歹给我留点自尊吧。”
挖掘机挖得很快,宁曦不在的短短两天时间里,她们规划出来的十几个坑都竣工了。
挖掘机被调去其他村子帮忙,接下去的一周里,宁曦跟着大家,又是接线又是装断路器变压器,又是调试设备,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
本以为在第二周来临之际,其他村子陆陆续续把线架好,大家就可以统一把电接起来了。
却不想,干旱了好几个月没下雨的梧桐县突然雨神降临,没完没了的下起了雨来。
本来下雨也不是什么大事。
尤其干旱了这么久,久旱逢甘霖,大家应该开心才对。
然而今年的雨势不太正常。要么不下,要么下起来就没完没了。
宁曦他们在村子里枯等了三天,雨不但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反而由刚开始的中雨变成了大雨,雷阵雨,越下越大。
大家好几个工作人员挤在支书家不大的堂屋里看着外面发愁:“这雨下这么大,农村又没排水设施。眼看水位火速涨了起来,支书,你说我们会不会被淹啊?”
支书黝黑干瘦的脸上一片愁云惨淡:“已经下了三天了,我看手机预报,未来还要下好多天呢……我们村每逢发大水必要遭殃,不过已经好几年没发生了,谁知道今年……”
大家被他的话唬了一跳:“你们以前被淹过?水漫屋子里了?那怎么不修排水渠啊?每次下雨都要提心吊胆,这……”
支书叹气:“你以为我不想啊?谁不知道修个水渠对排水有好处?可是也得有人。你看看我们村。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老的老小得小。但凡指望得上,我还用等今天?”
众人:“……”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支书跟大家解释完,更加重重的叹了口气。“知道我们村为什么叫临坝村吗?”
大家瞪眼看着他,表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