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疼,睡的昏昏沉沉的。宁曦仿佛在睡梦中又回到了童年。
童年的梦境里,没有妈妈。有的只是温德琴那张终日假笑的脸和爸爸那张终日没有表情的脸。
晚上吃饭的时候宁姝推了自己一下,汤碗摔了,爸爸劈手过来就是一个耳刮子。
宁曦指责是宁姝碰到了她,宁姝委屈哭了,晚上宁曦就要睡杂物间。
杂物间外面的阳台常年不用,被王奶奶挂了很多家乡菜在上面风干。
一到晚上,月黑风高,那一串串飘挂着的干菜就如同一个个妖魔鬼怪。
宁曦在梦里想把它们赶走,赶走,把烧在自己脸上和头发上的火都赶走,可惜怎么赶都赶不掉。
她急的直哭,直打嗝,然后整个人被蒋北琛拉了起来。
眼睛还闭着,她眼泪婆娑,神经紧张:“不要再追我了,害怕……王奶奶快抱抱我,宁曦害怕……”
蒋北琛知道她做梦了。虽然不知道乱七八糟在说些什么,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是个很有爱心的人,也从来不会安慰和讨好女人。
但是此时此刻,看一个在梦魇里瑟瑟发抖的女人,除了给她一个拥抱,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好了好了,抱抱你抱抱你。别怕了。什么都没有,都是幻觉,你别怕了。”
感觉到自己被人紧紧抱住了,宽厚温暖的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粗壮紧实的胳膊,一瞬间给了宁曦不少安全感。
她以为自己趴在宁振远怀里,她的爸爸终于想起来看她了,仿佛一只飘零的孤舟驶进了港口,找到了可以停靠的地方,情绪渐渐安静下来。
蒋北琛慢慢拍着她后背,一下一下,又一下。
“嗝~”宁曦哭的厉害,气管进了空气,情绪平静下来了,只是拽着他浴袍止不住的打嗝。
“爸爸……你为什么总是,嗝,不相信我?妈妈她,嗝,那么那么爱你,嗝,你跟阿姨这样对她,嗝,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蒋北琛:“……”
“阿姨让我穿她不要的鞋子去参加运动会……我逃课,嗝,你永远都不知道我为什么逃课……王奶奶在院子里种了棵橘子树,那是我唯一可以说话的好朋友……阿姨把树砍了,嗝,你永远都不知道我为什么难过……爸爸,你为什么要生我下来?活着好苦,我好累,我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
蒋北琛这下终于明白了。
原来宁曦现在是把他错认成了宁振远,正在掏心掏肺的跟他叙述自己心事。
活着好累,没有意义?
如果不是此时喝醉,光通过她这蛮横跋扈的外表,也许自己永远都看不透原来她心里还会有这么阴沉悲观的一面。
直愣愣站着拥抱了好久,宁曦喃喃自语了好久,情绪终于彻底平静下来。
蒋北琛带她去沙发上休息,宁曦受惊了的猫儿一样,非要抱着胳膊依偎在他身边。
她好瘦。手指抓着自己,骨头贴着自己,仿佛一个柔弱不堪的纸灯笼,稍微力气大点就能破掉一样。
蒋北琛只能任她抓着。
夜深人静。一个女孩子无比依赖的挨着自己,那种被全心全意托付的感觉,让蒋北琛全身止不住的一遍遍电流横生。
莫名其妙的,他就想跟宁曦聊天:“刚刚说的都是真的?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男生追过你,恋爱都没谈过?”
宁曦闭着眼睛歪在他胳膊上,声音小小:“嗯。”
“有没有暗恋过别人?”
“有。”
“还记得叫什么名字吗?”
“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