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觉得蒋金依很蠢,不是因为她招惹的对象是鹿遇迟,而是所有分手后所有对前任纠缠不休的人,她认为都很蠢。
当着一众人的面儿,鹿遇迟难看,蒋金依则是难堪。
想必她心里也十分胡清楚胡闹的下场,所以到这种程度了,越发的难以下台,只能破罐子破摔,拉着大家一块儿死。
鹿遇迟过了最初怒火攻心的瞬间,怒极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抬胳膊挣开宁曦紧紧箍住他的手心,拉了把椅子坐在距离长桌一米左右的位置,冷眼瞥着对面的蒋金依:“行,你不嫌丢人,那我今天就豁出去跟你敞开天窗说亮话。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在一段男女关系里,其实最可怕的不是男人发脾气,而是男人打从心底的冷漠。
他岂止是在像看陌生人一样看蒋金依,那不屑的眼神,简直就是在看一件脏东西。
蒋金依被他的目光伤得体无完肤,酸涩在心里和嘴巴处打转,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他明知她想干什么。
她就是爱他,毫无底线的爱他,不想看见他身边有其他女人而已。
鹿遇迟问完,见她沉默,不屑地再次开口:“说啊,给你机会让你说怎么又不说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胡闹,你是不是以为我脾气好得很?”
他声音冷沉疏离,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听得女人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有关系比较近的男人低声劝他:“行了行了,消消气,大老爷们儿,少说两句。”
鹿遇迟说:“是我想说的吗?老子谈过的女人海了去了,大家都好聚好散,我从没亏欠待过谁。没见过哪个跟狗皮膏药一样阴魂不散,倒人胃口。”
蒋金依气得瞪大眼睛,“你说谁狗皮膏药?!”
鹿遇迟一眨不眨的回道:“我说你。这第几次了?你以为我一直不做声不搭理你是对你余情未了在纵容你是吧?醒醒吧蒋金依,每次碰面都意味深长喝得跟醉鬼一样,我会喜欢这种傻叉?告诉你,你这么作践自己不但不会让我心疼,反而只会成为大家眼里的笑话。搞不搞笑你。”
宁曦站在一旁,连局外人听了这话都替蒋金依觉得脸红。谁料鹿遇迟还有一句,他眼带嫌恶的继续补刀:“关键你自己愿意当笑话被人耻笑也就罢了,能不能别拉上我?你不要脸,我还要。不是跟我谈了几天恋爱就能拿来说一辈子的,别用这种扭曲的方式让我记住你是谁,毕竟惹我讨厌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是鹿遇迟跟蒋金依分手之后,他第一次把话说得如此清晰透彻。
当着一众人的面儿,让她难堪的无所遁形。
他太狠了,连最后的希望都不给她留。蒋金依强忍眼泪,这一刻,她心里真是绝望透了,恨极了鹿遇迟。
当然,也恨极了宁曦。
她认为他这么做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在从中作梗。毕竟没有她之前,鹿遇迟就是可有可无的在纵容她。
偌大的宴会厅,几十人鸦雀无声。
不知道静了多久,一个更为冷漠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就这么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过不去了是吧。”
这声音太过熟悉,以至于宁曦动作先于意识,还没想好用什么脸色面对他,脑袋就转了过去。
蒋北琛出现在门口。
黑色的西服套装,深棕色的缎面衬衫,柔软光滑的布料映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强大的,盛气凌人的戾气。像是一只裹在漂亮皮囊下的猛兽,华丽而危险。
程冬岚也没想到蒋北琛能这么快就到了。
赶巧,他今天出差刚回来,同一个合作伙伴谈事情,恰好在中山路一家餐厅,挪步过来也就几分钟的事儿。
蒋北琛的到来,显然让现场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且危险,南城熟悉他们两个的人都知道,他们俩公开不对付已经很多年了。
男女主人悄悄眼神交汇了一下,心里暗暗担心,生怕俩人待会杠起来把屋顶给掀了。
宁曦看着蒋北琛,脸上还算镇定,唯有眼底露出意料之外的诧异。蒋北琛进门,从她身旁走过去,目不斜视,仿佛她是一团空气。
所有人都对蒋北琛心生忌惮,唯独鹿遇迟大哥端坐在椅子上,眼皮都没掀一下。
蒋北琛看向长桌对面一帮人簇拥着的蒋金依,什么都还没说,蒋金依已是吓得头都不敢抬,怯怯生生的开口:“大哥,你怎么来了?”
宁曦瞬间想起张锐跟她讲过的八卦,鹿遇迟是泡过蒋北琛某个妹妹的,原来这倒霉的姑娘就是蒋金依……
怪不得她这么凶,敢跟鹿遇迟三番五次对着干,原来背靠蒋家。
蒋北琛看着蒋金依,脸上不辨喜怒,只幽幽说:“不能喝酒就别喝,喝多了脑子不清楚到处胡说八道,臭的你当香的,脏的你当好的,给你个武大郎你都能看成金城武。知道的是你酒品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蒋家人多没见过世面。丢不丢人?”
这话明着像是在数落蒋金依,但暗得谁都听得出来,这不骂鹿遇迟呢嘛。
鹿遇迟面不改色,不冷不热的接:“来的正好,让你亲爱的妹妹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这个伪君子是脏的还是臭的。”
蒋北琛看都不看鹿遇迟,出声回道:“哪来的苍蝇在这儿乱嗡嗡?我们自家人说话用不着垃圾插嘴。你爸没教你做人的规矩吗?用不用我受累教教你?”
鹿遇迟不怒反笑:“巧了,我也正好想给你当次爹,教教你怎么管教好身边的人。这么恨嫁就赶紧找人把她给嫁出去得了,别一天到晚像疯狗一样出来乱嗅。别说我现在还不打算结婚,就算打算,这种没脑子的东西我会看在眼里?”
蒋金依气得浑身发抖:“鹿遇迟你不是人!谁疯狗了?谁先招惹谁的你自己心里没数?!我是恶心你在我面前跟那个女人浪来浪去!发晴了,想开房赶紧滚出去开,少在我眼皮子底下恶心人!”
鹿遇迟闻言,脸上的笑容点点收敛,终至全无。
蒋金依仗着有蒋北琛在,有恃无恐,看得宁曦都想骂她两句让她醒醒,人家已经不爱你了,吵赢了他又如何?何必呢。
空气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鹿遇迟斜着眼睛看蒋金依,几秒后,他冷冷开口:“蒋金依,你要是哪天折在这张嘴上死得难看,别怪我今天没提醒你。”
他的目光太过骇人,蒋金依本能的恐惧,可又不想在众人面前再丢面子,扬着下巴逞能道:“我就说了!有种你……”
“闭嘴。”蒋北琛开口,冷脸打断她。
蒋金依声音戛然而止。
现在她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蒋北琛,不敢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