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殷开山这里其实也不差,此人犹擅文章,书法,在关西是很有名气的,如果是承平时节,他走的肯定是父祖的老路无疑。
可惜,他步入仕途不久,天下渐乱,时任石艾县令的殷开山别无选择,投在李渊门下,任职大将军府掾,也是李渊倚为心腹之人,后加光禄大夫。
和其他太原旧人不同的是,殷开山性情颇为随和,既辅佐过太子李建成,又在李世民麾下任职过,但都是恪尽职守,并无攀附之举。
左右不靠,又颇有功绩,在李渊眼中自然也就有所不同,所以随着李渊称帝,殷开山的职位是扶摇直上,虽不及刘文静等显赫,却也不差多少,如今已为兵部尚书。
唐俭争不过他,那简直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只是殷开山身体向来不太好,在蜀中又受了重伤,如今脸色苍白,气息不稳,看着就让人颇为悬心。
此时殷开山瞅了瞅沉默不语的秦王,只稍一沉吟,便开口道:“前些时屡屡从河边调兵西去,看来有所不妥,李定安,虎狼也,一旦察之动静,必趁隙来攻。”
“再者,其军与我咫尺之近,只需挥军渡河,几可长驱直入,臣以为,不得不防,应暂缓调兵之举,以观动静。”
话音方落,李世民已是摇头道:“潼关,冯翊,韩城几处,陈兵十数万众,数载之间无有寸进不说,还累损士卒,如今逃卒渐多,再要僵持不下,恐生剧变……”
“今世充已亡,余者惶惶,东都在望之际,李定安怎敢弃河南于不顾而来与我纠缠?不然,窦建德,萧铣两人岂不成渔翁之势?”
说到这里,李世民面前父亲,肃容道:“李定安兵势之锐,亘古鲜见,今又北连突厥,其势已成,去岁王世充败亡,窦建德,萧铣皆有意于河南,为何至今未有动静?为李定安兵势所迫,不敢妄动而已。”
“如此声势,假以时日……今即不能与之为战,不若先定蜀中,再图萧铣,到时以势凌之,或有小挫,也无碍于大局……此乃龙蛇之争,不求一时之短长,还请至尊三思啊。”
李渊拧眉不语,殷开山却是抚着胡须继续坚持己见,“殿下所言或有道理,可一旦李定安举兵来犯,我却还三心二意……也不需怎样,只冯翊,韩城任一处所有疏忽,到时长安震动之下,怕是难以收拾吧?”
李世民笑了,若说殷开山跟谈诗论画,李世民自忖是要退避三舍的,可谈论军事,哼,他李二郎还真就没怕过谁。
“尚书即掌兵部,应知潼关守军七八万,虽说……嗯,却也乃精锐无疑,冯翊有襄邑郡王坐镇,领兵三万余,韩城有侯将军,兵有一万余众,其中多为西北从征薛仁杲者,三处互为援应,尚书以为,多少兵马能破冯翊,韩城?”
说到这里,其实殷开山便不该开口继续争辩了,可他瞧了瞧一直没说话的皇帝,再看看对面坐着的唐俭,心中暗叹一声,却是又道:“兵者,先取其势,再晓以战,一如殿下所言,李定安连战连胜,兵锋所至,窦建德,萧铣尽皆震惧,顿兵不前,此为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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