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峪要门村中,郭方与骞韬正在谋划着青冈岭的事情。而在青冈岭的巴溪寨里,恰好也有人正在打着如意算盘。
氐族以其服装颜色的不同而有所区别,在《通典·边防五》中有这样的记载:“氐者西戎之别种……其种非一,或号青氐,或号白氐,或号蚺氐。此盖中国人即其服色而名之也。”
巴溪寨中的青氐一族原本居住于秦州以北,因为汉化的原因,那里人数众多的青氐人多农耕,只有少许的人以畜牧为生。
元康六年,氐人齐万年叛乱,秦州和雍州地区的氐人纷纷起兵响应,拥立齐万年为帝,当时的青氐一族也参与其中。
元康九年,左积弩将军孟观统领宿卫兵,与关中士卒一同讨伐齐万年。同年正月,孟观在中亭击败叛军,齐万年也死于时任牙门将的李峻刀下。
近四年的叛乱中,青氐一族死伤大半,余下的人也都逃离故土,投靠了仇池的右贤王杨茂搜。
同是氐人,但白氐一族的杨杨茂搜并不优待青氐人,只是将他们安排在了青冈岭,任其自生自灭。
青冈岭不同于仇池山主峰,它的山顶上没有可耕种的田地,也没有取之不尽的山泉。除了依靠山下开辟的少量耕田外,青氐一族多以狩猎与贩卖薪柴为生。
陈煌也是青氐,更是巴溪寨青氐的头人,但他这个头人的身份却不是承袭父辈,而是凭借武力的征服才获得。
陈煌与兄弟陈澄是后到的巴溪寨,与他们一同来的还有百余户人家。兄弟二人正是凭借这些人的力量,杀了巴溪寨的原头人后,掌控了巴溪寨的青氐一族,自命为帅。
此刻,板屋中的陈煌将碗中酒一口饮尽,转头问向弟弟陈澄:“你是如何知晓的?又怎么知道他们要从这过汉水?”
陈澄也跟着喝了一口酒,面色得意地回道:“大哥,我其实一直都在寻找着机会,所以就使了些银钱在那边。这不,机会不就来了嘛!”
“嗯...倒真是个机会。”
陈煌点了点头,继而又皱眉地摇头道:“那边一直都很强,打个突然倒是可以,就怕……”
一年前,洛峪一带的羌人不知搭上了谁的关系,开始为某些商贾押运货物,随着货物的一次次运送,羌人的生存状况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这种改变不仅是表现在吃穿用度上,更多的则是以骞韬为首的羌人们有了武备。这些武备让羌人有了战斗力,使其成为了一支极其强悍的队伍。
因此,在仇池山的所有人看来,押运货物的这一活计应该很赚钱,羌人应该是获利颇丰。
对于羌人的境况改变,陈煌一直都有所觊觎,但他也只是有心思,却从不敢妄动。
就像现在,陈煌真的是怕,他怕抢了羌人押运的货后,羌人会拼命。
以骞韬为首的羌人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忍气吞声,凭借他们当下的能力,除了杨茂搜的白氐能震慑住他们,仇池的其余各部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陈煌清楚,自己若是真惹闹了羌人,骞韬会带着族人将整个巴溪寨屠光。
“大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陈澄为兄长斟满了酒,自信满满地说道:“大哥不必担心骞韬的反击,弟弟都替大哥想好了应对之策。”
“哦...?你有什么应对之策?”
陈煌知道弟弟有些谋略,在夺巴溪寨的时候,弟弟陈澄就出过许多好建议。但现在想要做的事情不比寻常,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他还是有些迟疑。
“大哥,咱们把东西拿出大半送给武都郡的杨难敌,自然就会得到杨难敌的庇佑。如此的话,骞韬还敢轻易动武吗?您觉得呢?”
陈澄说着将手中的酒碗抬起,敬向兄长陈煌。
杨难敌是右贤王杨茂搜的长子,为其父王守护武都郡。
陈氏兄弟一直都与杨难敌的关系不错,除了平日里孝敬财物外,陈煌还常常将寨中有些姿色的女子送于杨难敌。故此,在彻底掌控巴溪寨上,陈氏兄弟得到了杨难敌的支持。
“嗯,你说的很对。”陈煌点了点头,对弟弟的看法很是赞同。
陈煌一直都觉得,羌人当下的改变应该会受到右贤王的压制,杨茂搜父子恐怕早对骞韬等人不满了。
若是此次杨难敌也分到了东西,那这事就算杨家也有参与。若是如此,身在仇池的骞韬敢向杨家父子发难吗?没有右贤王杨茂搜的允许,羌人敢随意动武吗?
若是不敢,骞韬会怎么办?恐怕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固然,抢到的东西会分出大部分,但终归还会留下一些,但陈煌觉得这都不重要。
如果有了这一次的成功,要门村的羌人再想过西汉水,就必须要向巴溪寨交纳银钱,否则过一次就抢他们一次,这才是长远之计。
如此盘算下,陈煌慢慢地抚平了心中的那份担忧,更是为即将到来的财富露出了惬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