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偶尔能接到一些无厘头的小剧,要不就是在工地摸爬滚打,要不就是扮个路人,假装死尸那是正常不过了,许多时候连一句台词都不会有,浑身脏兮兮的露个脸都很难。
群演嘛,不就是这么回事,以前有传闻,剧组至少还能管个盒饭,其实真干了这行才知道,盒饭那是老戏骨才配有的待遇,新人来当群演往往轮不上。另外,群演按理是说有点工钱,实际上也并不是这么回事。
当群演的头三个月,还得交不少的押金,不踏实干一两个月,所谓的工钱也只不过空头支票,而且,如果期间未经允许私自离职,押金还不予退还。
所以李一亭三人这种流动性很强的群演大概也就是白交押金,纯属倒贴了。
跟他们同样情况的人还不少,挑三拣四本来就是现在年轻人的怪癖,能坚持干满头三个月的寥寥无几。
那些老戏骨其实挺瞧不起这些新人的,要演技没演技,要耐心没耐心,浪费了一副好皮囊,扮演什么不像什么。
所以,有时候他们也会恶趣味地戏耍一下新人,谁叫他(她)们眼高手低,实在嫩得很呢。真发了盒饭,数量也是很有限的,这些老家伙便凭着跟场务的熟络,早早就领光了。
新人们是敢怒不敢言,偶尔有那么几个愣头青,胆子很大就跑到那群老油条处抢几个盒饭,结果只会找来更多的麻烦,最脏的地方属于你,最高的地方属于你,又跪又拜的属于你,老戏骨们还会自己加戏,直到玩开心为止。
数十个摄像头下谁敢放肆?只能忍气吞声,不然导演怪罪下来,你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这不,今天在工地上的一场戏,刚去就等了一两个小时,拍摄过程又累又脏不说,还要爬数米高的脚手架,一个工人群体的合照反复拍了数十遍,等到个别主演过来,又是当背景拍好几回。
老戏骨们早早便在又轻松又醒目的位置站好,其它人只好往上爬,爬出镜头外的不在少数,露半边脸的更是数不胜数。
折腾完了,许多新人也累散架了,脏兮兮的演出服穿在身上浑身发痒,看着老戏骨们呼啦啦不知道躲哪去抽烟,大家都有点垂头丧气,这地方不熟啊,而且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都盼着有盒饭呢。
结果来了辆大卡车,把所有人往车上一装,嘁里卡擦往回送,哪有什么盒饭,场务的意思是还没到饭点,大家又饿又渴,车厢里一颠簸,大多都睡着了。
车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回到公司,一问盒饭的事,好嘞,场务说下午没有安排戏,就不管饭了!
大家炸开了锅似的闹腾一会,也只能无奈散去,公司的规定确实是半天戏不管饭,可这不是下圈套吗?来回路途就不算了……公司的员工老早就下班了,也找不到人论理去。
筋疲力尽的群演们连骂娘的力气都没了,哩哩啦啦自己去寻口粮。
李一亭看着身边被糟践得不像样的两位丫头,心头也是有些不忍,这么清苦的日子,她们俩竟然也能坚持下来。
他提议去吃一顿好的弥补一下,却被两人婉拒了,依若更是体现了族人特有的坚韧性,直言说这点苦不算什么,该怎么过按平常的来。
千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最后忍住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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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一亭的坚持下,她们还是吃了顿稍微好的,但他发现依若的情绪有些低落,并不是因为辛苦,而是因为看不到找人的前景。
依若是有所克制的,大家陪着自己吃苦,又不是自己一个人。
李一亭其实也挺苦恼的,明知道肖肃已然殒命,让他从何去寻找这么个人?可他此行另有目的,按照群演的生活这么继续下去,要查到什么奥妙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他跟依若一样,也显得有些沉闷。
千雅看穿了两人的心思,她放下筷子,认真地道:“喂,要想找到人,我们必须尽快接触高层。”
依若疑惑道:“咱们已经来了好几天,除了那个场务和摄影师,其它人也没什么接触啊……那个外拍导演那么年轻,他也不算高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