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馨儿执着酒杯,笑意盎然,“瑾歌,何必这么大火气,不如坐下来喝一杯?”
似嘲讽,更像挑衅。
瑾歌的表情始终是不屑,连眼风都没有丢给她一个,径直转身。
洗手间内,瑾歌伸手在水龙头下淋着,使劲搓着,最后双手通红。
她盯着镜中的自己,慕瑾歌,你是个废物。
在陷入一番自我否定后,瑾歌擦干手,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发现靠墙立着一个男人——是顾行之。
他单脚支在地上,一手叉腰眉宇微蹙,嘴上斜斜叼着根燃到一半的烟,青白的雾将英俊容颜模糊得看不见。
无疑,顾行之好看得无懈可击。
只是半分不招慕瑾歌待见,见到顾行之立在那里,她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朝前方走去。
刚好从男人面前经过的时,他将烟取下:“我能让陆西辞回国,给你爷爷做手术。”
头顶是明晃晃的灯光,瑾歌踩着灯光而行的脚顿住。
她转过脸,有些讥诮地一笑,“顾公子,又是什么花招?”
“瑾歌。”男人一如多年前时的口吻唤得亲昵,只是眼角却凉薄刻骨,“西辞是我和年深的共同好友,既然你向年深求情失败,那能帮你的,唯有我一人。”
利诱;
赤裸裸的利诱。
慕瑾歌心知肚明,一个亲手将慕家搞垮的男人,不会这么体贴地雪中送炭。
没等她作反应,顾行之继续抛出鱼饵来,“你比我更清楚慕老的情况,多拖一天,危险就多一分,手术的难度将涨一寸。这么多年,我知你孝顺,所以觉得你需要我送你这份人情。”
说完这话时,顾行之将烟头踩灭在脚底,用昂贵的皮鞋碾上两下。
那一刻,瑾歌觉得自己像是那烟头,熄灭,成为渣滓。
来晚庄,求傅年深,是命;
而现在,妥协于顾行之,是认命。
瑾歌明白,如果真的再拖下去,爷爷真的可能会性命不保,于是朝男人发问:“什么条件?”
成了。
见她的反应,男人眸底阴鸷骤深,如醒来的狮虎般目光灼灼,“告诉我,宋南音在哪里?”
南音——
两个字落在耳中,如炮弹抛进深海中,炸出成千上万朵水花……短短数秒内,复杂的情绪碎在瑾歌眼底,最后却幻化为无尽的悲凉。
她看向英俊斯文的男人,冷笑不已:“南音不是被你亲手送进监狱了吗,找她做什么?”
顾行之眉目不动,只是重复问:“她出狱了。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只有你知道她在哪里,你最好告诉——”
“顾公子。”瑾歌打断他,显得礼貌又生疏,“你别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对南音多痴情呢。”
男人锁眉不展,一双黑眸蕴着欲盖满楼的风雪。
瑾歌本不想多说,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就算我真的南音在哪里,那也不会告知你。你要做什么呢,再一次和你宠爱的大明星陆馨儿联手,将南音送进冷冰冰的牢房吗?”
离开时瑾歌的心跳紊乱,咚咚咚似在嗓子眼儿。
南音出狱了?
还没从冲击中缓过神的瑾歌,走在舞池边儿被耳膜震得生疼,脚步虚浮,一不留神便撞在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