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燕城,古巷一家酒楼。
这酒楼上下四层,酒楼保持着古式酒楼的装修风格,每上一层,消费也有不同,第4层封顶,全都是独立的包厢,以供富贵闲散或者游手好闲的宾客享用。
楼下灯火万千,喧嚣鼎沸,酒楼里更是推杯换盏,迎来送往的都是满脸笑意。
楼上的天字号包厢里,却显得十分清冷,一人,一桌,一酒,偶尔有些嬉笑的声音从窗棂钻进来,却仿佛落不进那人的耳中。
每一年的七夕佳节,云翳都会一个人来这里,他一个人,坐同样一张桌子,点同样一桌菜,喝同样一壶酒。
今天他身上有伤,脸面上甚至还残留着没有消散的淤青,可他却是浑不在意的架着腿,随意靠坐在窗台边,一手拎着酒,一手随意枕在脑后,目光没有聚焦的落在楼下喧嚣的人群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分明置身于最繁华喧嚣的地方,却总是觉得仿若从心底最深处生长出来一抹最肆意疯狂的孤独。
那孤独就像是一株淬了毒的蔓藤植物,伴随着他周身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无数个漫长寒夜,他都这样从痛苦中煎熬过来,可不论夜里怎么痛苦挣扎,第二天天一亮,他又做回那个纨绔嚣张的败家子,眼高于顶,桀骜不驯。
蓦然间,他眼中忽然闯入一抹极其熟悉的人影,那人一身红白相间的汉服,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他只能看得见一个侧脸,那侧脸上一如既往的擎着几分极浅的笑意。
云翳瞳孔骤然一阵紧缩,背脊陡然紧绷,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下一秒,他手里的酒坛子一松,瞬间跌落在地面摔碎了,而他人已经跑了出去。
很快,云翳从酒楼冲了出来,然后挤进人群里,然而,人群里却没有他看见的那个人,更没有那张让他日思夜想几近癫狂的脸。
他看错了吗?
刚才,他分明就看见了是那个人的脸,他分明就看见了!
云翳脑子里一片混沌,几乎是凭本能,逢人就抓着别人的手,嘶哑着声音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红白相间汉服的女孩,她……大概这么高……笑起来很好看的……你们见过吗?”
他长得很好看,一身都是奢侈品,虽然浑身酒气,可看起来还算十分清醒,如果不是这样,路人几乎以为他就是个神经病。
他就这样,一直不断的拉着路人问,越问到最后,他声音就越是嘶哑,也越抖得厉害。
直到这长街上人群逐渐散了,直到他嗓子冒烟,几乎说不出话来,他都没有找到他想找的那个人。
“阿离……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还是……”云翳唇边勾勒出一抹苦涩的弧度,旋即抬手,用力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满嘴苦涩的道:“还是这又只是我的错觉……阿离……阿离啊……”
他除了一声一声的叫着这个名字,别无他法。
这已经是那个人离开之后的第7个七夕佳节,他像往年一样来这里等,却依旧没有等到他等的那个人归来。
他人求长生,我求故人归。
可故人已去,如何归来?
他的长夜如何才能过去,迎来天明?
……
这边,季宵寒跟云烟一早就从古巷子里走了出来,两人身后是喧嚣灿烂的人间烟火,身边是系着一截明艳缘结的那个人,有那么一刻,云烟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极致庸俗,却也极致美好的词语——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