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谷小满呆呆的看着帐子上绣着的花,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斐羽死了!
为了救她,七窍流血死在了她眼前!
她一直很怕他,恨不得他彻底消失,可现在他真的消失了,她却一点儿也轻松不起来。
真希望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小满!”
顾久洲冲了进来,谷小满愣愣的望着他憔悴的脸,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看着他颤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只觉得心里那一层层悲喜翻涌而上,眼泪不可遏止的潸潸而下。
看到谷小满的眼泪,顾久洲心里仿佛被千万把刀刮割,他低头轻轻吻上她的额头,不顾坤叔和小平等人还在旁,伏在她耳边,声音暗哑低涩:“小满,是我不好,我来得太晚,害你受了许多的苦。”
谷小满拼命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小平看着他俩,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坤叔吸了吸鼻子,忙劝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以后一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少爷,少当家刚醒,身子还很虚弱,还是让大夫先看看吧。”
一直守在门外的大夫,差点儿没感动的哭出来,终于有人想起他了。
谷小满已经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顾久洲在她床边守了三天两夜,疲累过度急火攻心也发起了高热,被坤叔强行带去客房灌了药睡了一觉,这才没赶上谷小满醒来第一眼。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谷小满这一病便病了很久,等她能重新站起来时,高昌和天元已经重新签订了休战书,沈牧洵和成亲王返回了京城,屋檐下的燕子已经飞走了,中庭里顾久洲特意命人移栽来的桃树,最后一片叶子也落了下来。
注洲府今年的冬天比去年来的早了些,才刚十月底,便下了一场大雪。
谷小满推开窗,看着庭院里的几株桃花树被雪压上了厚厚的亭盖,在阳光的照射下雪白无暇,甚至还有些刺眼。
顾久洲忙完政务,从前院走了进来,后院还是和他早上离开时一样宁静祥和,平静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以往但凡有小满在的地方,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她总是有层出不穷的新鲜点子,总是有无穷无尽的精力,总能把平淡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可这次受伤后,小满变得异常安静,像变了个人一样。
顾久洲停下了脚步,看着站在窗口望着桃树的谷小满,她微微眯着眼,面色清冷沉静,像一幅画,一道光影,被抽走了生机,凝固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久洲心又沉了几分,他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跟斐羽有关,可他却不敢问。
谷小满是他心爱之人,他也愿意为她付出性命,可他永远无法像斐羽那样不顾一切,只看着小满一个人。
他有太多责任,有太多必须要承担的义务,所以在小满遇到危险时,他总是缺席,总是迟到。
以前他总以为可以弥补,等他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他可以用剩下所有的时光来陪伴小满。
可这次险些生离死别让顾久洲明白,他错的有多离谱,他甚至觉得,自己枉为人夫,若不是跟他在一起,小满应该还自由自在的在淇县做她的买卖,过她舒服的小日子。
是他把小满卷进了这些麻烦,是他害她颠沛流离一再遇险,遇到他,是谷小满最大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