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刘纬正于署衙中处理公务,忽闻传禀,有上官来至,是犍为郡太守派来的掾吏,名叫任凯。
所谓掾史,是太守之下,负责具体事务管理的官员,官不算大,但权力可不小。论级别,掾史比县令还小些,但毕竟是郡里派下来的官员,所以被称为“上官”。
这个掾史任凯,刘纬不认识,但有所耳闻。他本是犍为郡太守任秀族弟,纯粹的靠关系上位之人,而且,让刘纬非常忌惮的是,这家伙担任的职务是:金曹掾史!
这金曹掾史,是主管一郡盐铁货币的官员,可以说是个非常肥的职位,刘纬所在意的,正是这家伙的来意!
刘纬很清楚,井亭的盐井,产出大量食盐的事情,不可能一直保密,总有消息泄露出去的那一天,尤其是这缺盐之地,市面上一下子冒出那么多的盐来,郡府肯定会知道的。
刘纬跟太守任秀打过交道,深知他的为人如何,如果让任秀知道了江阳县内竟然发现了“宝藏”,他怎么会置之不理?
眼下,掾史任凯前来,刘纬马上就猜到了对方的来意,肯定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冲着盐井的利益来的!
虽然任凯是所谓的上官,但刘纬的身份也不低,州牧公子啊,所以在礼节上,刘纬并没有那么隆重,只是让禀报之人召唤任凯前来!其实,刘纬也是猜到对方来意,打心底厌恶,才如此表现的。
“金曹任凯,拜见公子!”没过多久,有一人上得堂来,微微躬身一礼,向刘纬拜道。这句话乍听起来挺客气,但口气却十分不友好,尤其是他还把那个“拜”字说得很重,似乎有些怨怼之意。
其实,这任凯的心里,还真是对刘纬不满了!他身为郡里的掾史,又是太守任秀的族弟,在犍为郡境内,谁人敢不给他的面子?走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一个小小县令,竟然敢召自己进见,不出门迎接?这是任凯从来没经历过的!
不过,任凯对刘纬州牧公子的身份,还是有所顾忌的,心中的不满忍而未发,但见了刘纬,他刻意说自己是在拜见公子,而不是县令,意思就是你刘纬不过如此,要不是州牧公子,我还能拜见你?
刘纬非常平静,闻声后才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之人。他只见这个任凯身着华丽的蜀锦官衣,头戴金丝冠,腰间配锦带,从打扮,就明显可以看出,这家伙的家里多么有钱了!
再看此人外貌,圆脸大肚腩,八撇细胡须,脸间似有横肉丝,一看就不是个善茬!虽然刘纬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但任凯这个长相,还是让他心生厌恶,一看就像个贪污腐败的旧官僚模样!
“上官此来,有何公务?”刘纬开口了,语气也是生硬冷漠,竟一点也没给任凯的面子!
任凯一见刘纬这个态度,更是火从心头起!这小子,不出门迎接我也就罢了,上得堂来,竟然也不招呼自己入座看茶?实在是无礼至极!
“此来,为盐井事耳!”任凯心中怒火中烧,见刘纬这般态度,索性开门见山,直接进入正题,省去了寒暄之言。
“何井?”刘纬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
“汝江阳县产井盐之事,尔以为太守不知乎?”任凯十分傲慢地反问刘纬道。
“知之,又如何?”刘纬竟然满不在乎地回应道。
好小子,跟我玩横的!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吗!任凯心里这个气啊,他本来脸色就不太好,这下索性开始翻脸了!
“刘县令不知朝廷法度乎?尔等私采贩运,乃死罪也!”任凯用威胁的口吻,说道。
“知也!亦如何?”刘纬把脸一扬,竟然毫不在意任凯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