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完毕后, 江秋十摘下眼镜,站起身, 眼神无声询问结果。
卓少安正摸着下巴,仔细打量他的脸。
“等一下,你把眼镜摘了试试,就试下盲人的状态就行。”她盯着江秋十发红的眼眶道。
江秋十好脾气地笑笑,旋即目光变得放空。
他的眸子本就深沉,眼尾微微下垂,这样无焦距的状态更显得无辜且茫然。
卓少安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江秋十双眼失焦地看着她,一脸不知所措。
很……让人怜爱。
卓少安下了定义。
也很有她预想的那种感觉。
何望舒也好, 小平安也好, 都是要眼神干净纯粹, 美好的事物破碎后更能让观众产生保护欲。
“怕狗吗?”
江秋十摇摇头:“不怕。”但也谈不上喜欢。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但是你也不太喜欢狗对不对?”卓少安仿佛洞悉了对方想法, “前面保持住,我就是需要像你这样没养过狗的人。”
何望舒与平安相处一开始并不愉快。
身为画家, 失去了视觉, 就像失去了生命支柱。父母年事已高,迟早会离开自己, 到那时,人生中就真的再无可留恋之事。
还不如自己早早离开。
就在这时,平安作为他人生中支撑他活下去的那股动力来到了何望舒身边。
平安很乖巧。但何望舒一开始并不爱狗,他只是把这条导盲犬当做自己的救赎, 和自己下半生的责任罢了。
最初相处中,何望舒几乎是忍耐着, 不允许平安与自己接触亲昵。直到后期才慢慢培养出感情, 何望舒终于将平安视作家人。
卓少安说:“我还真有点担心你会很喜欢宠物。对了, 养过宠物吗?猫猫狗狗什么都算。我看你应该没养过。”
“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没养过。”江秋十露出一个笑。
院落假山旁倚白墙搭了丛茂盛的葡萄架,葡萄架下摆着竹制桌椅,卓少安拍拍自己方才拔了几片叶子被汁液沾湿的手,一指:“坐,别客气,我去倒茶。”
说着,丢下客人进了里屋。
葡萄架搭得不算太高,江秋十终于有机会把带来的礼盒放在一张竹椅上。他站在绿藤下,伸手揪住一小段卷曲的细小蔓须,一松手,它弹了弹,缠在男子食指上。
“那棵葡萄树有七八年了。”他身后传来卓少安微沉的女低音,江秋十转过身去,见对方正端着茶盘走过来。
“你站在葡萄架底下很好看,我想拿这场景画一幅画,可以吗?”卓少安边倒茶边说。
她不觉得江秋十会拒绝。
江秋十确实没有拒绝必要,“画完之后可以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卓少安倒完一杯茶,放在桌面一端,“中午在这儿吃个便饭吧,我爸爸会回来做饭。”
“不嫌麻烦的话,那就打扰了。”江秋十递过礼盒。
不过一个上午的相处,他已摸清了和卓少安相处的最佳方式,直接说:“第一次见面,不知买什么,挑的礼物别嫌弃。嫌弃也别当面说,等我走了再扔。”
卓少安一愣,哈哈大笑,好不容易才停下,揶揄道:“你真有意思,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你。”
江秋十捧着茶杯,笑笑不说话。
“看在你这礼物的份上,我叫我爸多买点菜。”卓少安那双极浓黑的眉毛扬了扬,“他做的鱼超级好吃的我跟你讲,不吃后悔。”
“家里有鱼吗?没有我现在去买。”
“你别去,我让他回来带一条就行。”卓少安已经在给自家父亲发消息了,发完后,手机一扣,“现在再聊聊角色吧,我需要听听你的想法。”
……
游缘拎着一袋新鲜宰杀好的鱼进门,江秋十敏锐地嗅到几丝血腥味,一回头,发现游缘正面色不善地看着正相谈甚欢的两人。
“爸,你回来了?买了鱼吗?我想吃你做的鱼了。”
还没等游缘发难,卓少安已经蹦跳着扑过去,“我说的客人就是他,怎么样?惊喜吧?”
江秋十同样过去拥抱一下对方:“游导,好久不见。”
游缘冷脸绷不住了,在女儿面前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嘟囔:“也没有很久。”
“哎呀都这么晚了,我想吃鱼!别啰嗦了。”卓少安扑在父亲身后揪对方耳朵。
“你们父女感情真好。”
“当然,等着哈小江,今天中午给你露一手。”
说罢,游缘乐呵呵进屋,直奔厨房。
卓少安和江秋十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大家都是圈里人,又是见面聊,不担心泄露,话题便逐渐转向八卦领域。
娱乐圈本就处在八卦中心,圈里人只会比圈外对八卦更敏感。再怎么清心寡欲的艺人也不得不多打听一些消息,免得得罪人而不自知。
八卦离不开痴男怨女、男欢女爱那些事儿。卓少安对比很感兴趣,两人交谈间的八卦消息绝大部分都是出自她口,而江秋十说了几个“大众”所知消息后,便谨慎停止。
卓少安向来有什么问什么,她估摸着江秋十并不介意,直接发问:“你和陈雁回是真的吗?”
“不是。”
“真的?”
“真的。”
“啧,好吧。”卓少安以茶代酒敬他一杯,“那么漂亮的雁回姐你都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江秋十早已回答过无数次类似问题:“看缘分吧,现在缘分还没到。”
卓少安神秘兮兮道:“那你有可能喜欢男人吗?”
“从没想过,我心目中的另一半就是女性,我确定。”
“好吧。”卓少安清清嗓子,“其实刚才两个问题都是朋友托我问的。现在我可以告诉他们要死心了。”
“你说的那个朋友,究竟是不是你自己?”江秋十回了一句知名表情包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