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卡知道蛇不会再袭击任何人了,至于是怎么知道的,她也说不上来。
她抬头看着艾伦,友好地笑了。
她以为会看到艾伦脸上露出放松、困惑或感激的表情——
而决不可能是愤怒和惊恐。
“你以为你在玩什么把戏?”他喊道,不等瑞卡来得及说话,艾伦就浑身哆嗦着转身冲出了礼堂。
礼堂突然变得很安静。
斯尔卡特走上前去,随手一挥,蛇化成一缕黑烟消失了。
他也用一种令瑞卡感到有些意外的目光看着她——那是一种既深邃、又有些算计的目光,瑞卡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还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四周的人都在不祥地窃窃私语。
就在这时,她觉得有人拽了拽她的长袍后襟。
“走吧,”爱丽丝在她耳边说,“快走——走吧……”
爱丽丝领着她走出礼堂,查理脚步匆匆地走在他们身边。当他们出门时,人们纷纷向两边退让,好像生怕沾惹上什么似的。她听到身后斯尔卡特让学生们各自回塔楼的声音。
瑞卡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爱丽丝和查理也不作任何解释,只是一路拽着她,一直来到空无一人的炼之都得公共休息室。
爱丽丝把瑞卡拽到一把扶手椅上,小声说道:“你是个蛇佬腔。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是个什么?”瑞卡问。
“蛇佬腔!”爱丽丝说,“你会跟蛇说话!”
“什么是……我知道了,”瑞卡突然狠狠一拍额头说,“我的意思是,这是我第二次这么做了。在我还很小的时候,马奈尔一家有一次在动物园里,我无意中把一条大蟒放了出来,大蟒向利奥扑去——这事说来话长,当时那条大蟒告诉我,它从没有去过巴西,我就不知不觉把它放了出来,我不是有意的……”
“一条大蟒告诉你,它从没有去过巴西?”爱丽丝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怎么啦?”瑞卡说,“我敢打赌,这里的许多人都能做到这一点。”
“哦,我的乖乖,他们可做不到,”爱丽丝说,“这不是一种稀松平常的本领。瑞卡,这很糟糕。”
“什么很糟糕?”瑞卡问,开始觉得心头生起了怒火,“你们所有的人都出了什么毛病?听着,如果不是我叫那条蛇不要袭击艾伦
——”
“哦,这就是你对他说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时不是也在场的吗……你听见我说话的。”
“我听见你用蛇佬腔说话,”爱丽丝说,“就是蛇的语言。你说什么都有可能。怪不得艾伦惊恐万状呢,听你说话的声音,就好像你在怂恿那条蛇似的。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你知道吗?”
瑞卡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我说的是另一种语言?可是——我没有意识到——我怎么可能说另一种语言,自己却不知道呢?”
爱丽丝摇了摇头。
看起来她和查理都显得心情沉重,就好像有人刚死了似的。
瑞卡不明白有什么事情这么可怕。
“你们愿不愿意告诉我,阻止一条丑陋的大蛇把艾伦的脑袋咬掉,这有什么不对呢?”她说,“我是怎么做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重大,”查理终于压低声音说话了,“因为能跟蛇说话是撒姆拉·阿道夫的著名本领。所以,幻之川学派的象征才是一条蛇啊。”
瑞卡惊呆了。
“正是这样,”爱丽丝说,“现在,全校的人都会认为你是他的曾曾曾曾孙女什么的……”
“但我不是啊。”瑞卡说。
她产生了一种她无法解释得清的恐慌。
“你会发现这一点很难证明,”查理说,“他生活在大约一千多年以前。可就我们了解的所有情况看,不能排除你是他的传人的可能性。”
那天夜里,瑞卡一连好几个小时睡不着觉。
她透过床四周帷布的缝隙,注视着片片雪花飘过城堡的窗户,感到心头一片茫然。
她可能是撒姆拉·阿道夫的后裔吗?
毕竟,除了那个刻着她名字的像是金属做的挂件链子外,她对她父母一无所知。马奈尔夫妇总是禁止她询问有关任何她真正家人的情况,他们被问烦了就说她指不定是哪个杀人犯的小杂种。
瑞卡悄悄地试着用蛇佬腔说话,可怎么也说不出来。似乎只有与一条蛇面对面的时候,她才能做到这点。
“可是我属于炼之都啊,”瑞卡心想,“如果我有阿道夫的血统,那分院铜兽们就不会把我放在这儿了……”
“哈哈,”脑海角落里一个难听的小声音戏弄地说,“可是他们本来是想把你放在幻之川的,你难道不记得了?”
瑞卡翻了个身。
第二天她会在魔草植物学课上见到艾伦,到时候她要向艾伦说明她其实是在把蛇喝退,而不是怂恿它进攻,(她用拳头使劲敲打着枕头,愤愤地想)难道这不是连傻瓜都看得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