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在医院病房里住了几个星期。
别的同学过完圣诞节回到学校后,对他的失踪议论纷纷,大家都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也遭到了攻击。所以,学生们排着队走过医院,想看他一眼。
诺里丽亚女士不得不再次取出她的布帘子,挂在查理的病床周围,不让别人看见他毛茸茸的脸,免得他又感到羞愧难当。
瑞卡和罗恩每天晚上都去看他。下半学期开始后,她们把每天的家庭作业带给查理。
“如果我的脸子上长出胡子,我也就可以休息休息,不用做功课了。”一天晚上,爱丽丝说着把一大堆书放在查理病床边的桌上。
“别说傻话了,爱丽丝,我必须把功课赶上去。”查理轻快地说。
他脸上的毛都消失了,眼睛也慢慢地重新变成了深蓝色,这使他的情绪大大好转。
“你们大概没有得到什么新的线索吧?”他又压低声音问,以免诺里丽亚女士听见。
“没有。”瑞卡沮丧地说。
“我可以肯定就是萨比亚。”爱丽丝说,这是她第一百次说这种话了。
“那是什么?”瑞卡问,指着查理枕头下边伸出来的一个金色的东西。
“一张问候卡。”查理赶忙说,想把它塞进去。
可是爱丽丝出手比他快得多。
她一把抽出卡片,打开来大声念道:
致里昂朗先生,希望你早日康复。关心你的教授吉德伍·洛哈汀教授,黑魔法防御联盟荣誉会员,五次荣获《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奖。
爱丽丝抬头看着查理,一脸厌恶的表情。
“你把这破烂放在枕头底下?”
查理用不着回答她了,因为诺里丽亚女士端着他晚上要吃的药匆匆走来。
“洛哈汀是不是你见过的最会溜须拍马的家伙?”爱丽丝问道,和瑞卡离开病房,踏上了回塔楼的楼梯。
斯尔卡特给他们布置了一大堆家庭作业,瑞卡简直以为她要一直到六年级才能做完。爱丽丝正要说她真后悔没有问问查理,应该往生发剂里加多少根老鼠尾巴才管用,突然她们听见楼上传来一个人愤怒的喊叫。
“是侈奇。”瑞卡低声说。
她们三步两步奔上楼梯,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侧耳细听。
“你认为会不会又有人遭到攻击了?”爱丽丝紧张地问。
她们一动不动地站着,把头朝侈奇声音的方向探去,那声音简直有些歇斯底里。
“……又来给我添麻烦了!拖地拖了整整一个晚上,就好像我的活儿还不够干的!不行,这实在令人无法忍受,我要去找伊浮列敦……”
侈奇的脚步声渐渐隐去,她们听见远处传来猛烈的关门声。
她们从拐角处探出脑袋。
侈奇显然是在他平常放哨的地方站岗放哨:她们又来到了芙丝夫人遭到攻击的地方,一眼就看出侈奇为什么大喊大叫了。
一大片水漫延了半个走廊,看样子,水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哭泣桃金娘的清洗室的门缝下边渗出来。现在侈奇不再吼叫了,她们听见桃金娘的哭喊声在清洗室的四壁间回荡。
“她这又是怎么啦?”爱丽丝说。
“我们过去看看。”
于是她们把长袍提了起来,蹚着汹涌漫延的积水,走向挂着故障告示的房门。
像平常一样,她们对这个告示视而不见,径直走了进去。
哭泣桃金娘哭喊的声音居然比以前还要响亮、凄厉,这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她似乎藏在她惯常躲藏的那个抽水马桶里。
清洗室里光线昏暗,因为喷涌的水浇灭了蜡烛,墙壁和地板也被溅得一片潮湿。
“怎么回事,桃金娘?”瑞卡问。
“你是谁?”桃金娘惨兮兮地用汩汩的声音问,“又要用东西砸我?”
瑞卡蹚水向她的单间走去,说道:“我为什么要用东西砸你?”
“别问我,”桃金娘大喊一声冒了出来,又喷出一股更大的水流,泼溅在已经湿透了的地板上,“我在这里待得好好儿的,考虑自己的问题,有人觉得往我身上扔一本书怪好玩的……”
“即使有人扔东西砸你,也不会把你砸痛啊。”瑞卡很理智地说,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我的意思是,那东西可以径直从你身上穿过,是不是?”
瑞卡说错了话。
桃金娘一下子使自己膨胀起来,尖声叫道:“让大家都用书砸桃金娘吧,因为她根本感觉不到!如果你们用书投中她的肚子,得十分!如果投中她的脑袋,得五十分!很好,哈哈,哈哈!多么好玩的游戏,可我不这么认为!”
“那么是谁用书砸你的?”瑞卡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当时我就坐在马桶圈上,想着死亡,那本书就突然从我脑袋上落了下来。”桃金娘狠狠地瞪着她们,“就在那儿呢,全被水泡烂了。”
瑞卡和爱丽丝顺着桃金娘指的方向,朝水池下边看去。
只见一本小小的、薄薄的书躺在地上。
破破烂烂的黑色封皮,和清洗室的每件东西一样,完全湿透了。
瑞卡上前一步,想把它捡起来,可是爱丽丝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把她拉住了。
“怎么?”瑞卡问。
“你疯了吗?”爱丽丝说,“可能会有危险的。”
“危险?”瑞卡说着,笑了起来,“别胡扯了,怎么可能有危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