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宁玉鸢爬起来之后,便看见沈皇后阴沉的面容,她怒声厉喝:“太子妃,你可知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宁玉鸢撩裙而跪,“儿臣知错。”
“太子妃,你可能不知道,这一片金菊可是皇上亲自栽种为皇太后,意为祈福。皇太后感念皇上一片孝心,每日都会来看一看,如今这片金菊被你压坏了,皇太后她老人家……”
妃嫔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越发将事情往严重的方向说。
然而,宁玉鸢面不改色,既没有恐慌不安,也没有不以为然,淡定得令沈皇后心生不悦。
“太子妃,有错就要罚,但念在你刚嫁来萧国什么都不懂的份上,便小惩大诫,令你在此处跪上一个时辰。”沈皇后居高临下地冷冷看她,寒声问:“你可有不服?”
宁玉鸢叩首,柔声说:“儿臣领命。”
一个人在平滑的大理石板上跪一个时辰都会膝盖酸疼,更何况御花园的小道还是以鹅卵石铺地,真要跪上一个时辰的话,这双脚怕是都不能要了。
沈皇后心里生出些忌惮来,若是对方反抗,她还觉得此人不过尔尔,然而宁玉鸢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种平静的从容,她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这份几乎一模一样的相似,令她心生厌恶。
宁玉鸢在鹅卵石上跪着,很快便感觉到了膝盖传来疼痛,她低头看着被自己压坏的金菊,哪怕被折断了枝丫,花朵仍然开的鲜亮而热烈。
“太子妃!”
忽的,一声急切的呼喊传来,宁玉鸢循声望去,视线还带着些茫然,耳边迟来地听见了木轮滚在鹅卵石小道上的辘辘声响——是萧笙的轮椅靠近的声音。
“起来。”萧笙靠近,一手握住她的肩膀,“不用跪了,出了什么事,有孤担着!”
从来没有人对宁玉鸢说过这样的话。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盯着她,身边人以她为领头羊,敌人视她为眼中钉,她不能露出一丝脆弱,哪怕自己真的很累、很痛、很想哭。
宁玉鸢感觉有什么东西瞬间崩溃,苦苦支撑的意识也在一瞬间消散而去。
“太子妃!”萧笙眼疾手快将人拉到自己怀中,见她苍白脸色,他狠狠紧起眉头,冷声下令道,“去请太医。”
身后侍卫领命而去,萧笙则带着宁玉鸢回了东宫。
太医被侍卫一路提着去了东宫,检查了宁玉鸢的膝盖后,便感慨地说,“太子妃金枝玉叶,哪里承受得住如此惩罚?所幸太子殿下去的及时,要不然太子妃以后步履之间必定有恙。”
闻言,萧笙眼底闪过一道冰冷的恼恨。
太医离开后,他仍守在榻边,见宁玉鸢面无血色的容颜,心中涌出愧疚。他原以为只要远离她,沈皇后就会放过她,却不曾想对方竟是宁杀错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太子?”宁玉鸢醒来第一眼便见到了萧笙,她一怔,下意识问,“殿下怎么在此?”
而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昏迷前的事。
——他赶来了。
宁玉鸢心中微暖,便想坐起来行礼,但膝盖传来疼痛令她动作一僵,忍不住抽吸一口凉气,贝齿咬住了毫无血色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