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东苑阁。
宁玉鸢坐在主位上,沈明溪已经迟到了一柱香,饭菜都已上齐,就差人了。
又过了一柱香,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浊气,岿然不动,像是入神了一样,就连晚月都觉得气愤,太子妃宴请侧福晋,这可算是天大的殊荣。
若是在寻常百姓的家里,沈明溪不过是个小妾,给正房端洗脚盆都不够,怎能如此耀武扬威?
就在晚月暗自唠叨的时候,沈明溪来了,一身红衣,看上去隆重至极,倒是在主位上的宁玉鸢一身素衣,显得黯淡了些,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明溪才是太子妃呢。
宁玉鸢嘴角淡淡勾起,喧宾夺主,乃是大忌。
“妹妹来迟了,姐姐可曾怪罪?都怪妹妹太重视这场晚宴了,好生打扮了一下,没成想绿竹这丫头手脚生疏,竟是迟了这么久。”
宁玉鸢脸色不变,抬起头来看着沈明溪:“既然是绿竹的过错,那便罚了吧,绿竹在你身边伺候这么久,却连一个发髻都梳不好,午时就已传话,现在才梳妆好,真觉得主子好欺负?”
“晚月。”
“奴婢在。”
“将绿竹拖下去打二十大板,若再犯,便打死算了。”
“太子妃!”
沈明溪瞬间站起身来,脸色极其苍白:“这是臣妾的奴婢,还轮不到太子妃做主吧?”
宁玉鸢淡淡一笑,竟是摇曳生姿:“我是晨阳宫的女主人,你要是不想下人受罚,便好好顺着我,否则也只有吃亏的份儿,拉下去。”
绿竹已经僵硬了,任人拉扯,这算是打了沈明溪的脸,说是宴请她,却一来就重重的惩罚了绿竹,这不是下马威是什么?
晚月将人带下去,心里也觉得不忍,在绿竹屁股那儿垫了一块海绵,可就算如此,这杖刑还是皮肉之苦,受伤是少不了的。
绿竹声嘶力竭的叫喊,嗓子没多久就已经沙哑,晚月站在一旁淡淡说道:“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你主子的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奴婢的就得承担这个风险,侧福晋太过仗势欺人,太子妃才会这样,你别怪错了人,这儿有五十两银子,你拿着好好治病。”
说完便回到了宴会之上,可是不知为何,这宴会却是显得极其冷淡,没人说话,下人也都是战战兢兢,空气中一股火药味儿。
晚月上前看了看,太子妃还等着自己布菜呢,正准备动手,宁玉鸢却阻止了她:“停下,沈明溪来。”
晚月愣住了,沈明溪也是震惊至极,宁玉鸢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自己给她布菜吗?她怎么敢?!
“太子妃说什么?”
沈明溪站起身来,已是皮笑肉不笑,拳头紧紧握住,是个人都听得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宁玉鸢歪头一笑:“晚月,侧福晋耳朵不好,重新说给她听听。”
晚月突然觉得很出气,发自肺腑的笑说道:“侧福晋,太子妃请你来布菜呢,太子妃乃是这晨阳宫的女主人,跟太子平起平坐,侧福晋虽说出身好,但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想必也会心甘情愿给太子妃布菜的。”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是妾?!”
晚月又是一笑:“侧福晋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自己,别妄自菲薄,虽说您是妾,可还是要比寻常百姓家的好,你看民间哪个妾敢跟妻平视?别说宴请了,洗脚都不配,太子妃已经很看的起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