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阴阳怪气的话，老院长的脸色颇有些难看：“周主任是国内心脑血管领域的领头羊，肩上功绩无数。今天出了这场意外，恐怕不允许同仁冷嘲热讽吧？”
“您可千万别多想，我可不敢出言嘲讽您和您的医院啊。”医生皱眉一笑，故作惶恐道：“只是……既然现在缺少能出刀的医生，您预备怎么办呢？那亨利毕竟是个外国人，总不可能为了您的医院破例做手术吧。”
该医生说的话，实际上也问出了在场每个人心头的疑问。今天开的主要是精神病学的相关会议，在场的其他医院医生也都做不了脑部肌瘤摘除手术。就算有人想伸出援手，也是爱莫能助。
老院长面上强撑镇定，一滴汗水却还是出卖了他的心，从鬓角缓缓滑下。
难道，医院的前途就要葬送在这场手术上了吗……
绝望之间，老院长将目光落在了手术室内的顾子柒身上。她静默地站立在那里，就像是一株亭亭玉立的圣洁百合，由内而外散发着让人心定的温和力量。
手术室内。
“亨利教授……我知道您是国际知名的权威医生，应当也有相关手术的成功经验。”
沉默许久后，护士长搓了搓手，似乎很纠结地上前一步：“可不可以请您本着国际人道主义救援精神，替我们医院做这一次手术呢？”
助手一怔，惊慌茫然地看了亨利教授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恐怕不可以，如果亨利真的做了手术，他恐怕下了手术台就会被国际医学会取消董事资格。”顾子柒叹了口气，淡淡道：“后续的赔偿将会是个天文数字，这不是用一句‘发扬精神’就能弥补的。”
正因为太过于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顾子柒才更加不愿意用道德绑架来迫使亨利做出妥协。这件事本身就是她强拉亨利下水，她不能再让他付出其他代价了。
“可是，病人难道不该是第一位的吗？”护士长有些委屈，同时也目光坚定地看着亨利，道：“护士有南丁格尔宣言，医生也有希波克拉底誓言，所有的情况下，不都应该是本着病人至上的原则吗？”
其他的小护士们似乎是受到了鼓动，纷纷点了点头，应和着望向了亨利。
怔愣中，亨利望着这些平凡普通的医护人员，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他原本以为那样高尚的医德只存在于周主任和顾子柒这样的少数人身上，但现在看来，国内的许多平凡的医学岗位上，都有着这样不计后果奉献自我的白衣天使。
原本，亨利还自傲于西方掌握了更先进的现代医疗技术。现在看来，绵延数千年的中国虽然技术上仍然有瓶颈，却从来没有忘却过悬壶济世的终极理想，将崇高的誓言融入到了生活中的每一天。
深深的震惊之余，亨利也恍然间明白了，当初顾子柒为什么会毅然决然地放弃在国外的一切优待，选择回到国内成为一名一线妇产科医生。
在某种不可名状的精神感染下，亨利轻启薄唇，缓缓道：“其实，我可以代替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