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前任县太爷全家被县太爷夫人白雅丽灭门,上面还没有派人来继任新的县官、县衙无人接管;现实是:年三十谁家走了水都没有巡街的发警报、更没有官府的人组织来扑救,遭灾的人家只能自求多福。
众人守着昊娘一夜烧成废墟的卧房,直到天明。因为昊娘之前是有心为之,所以她除了自己的生命以及生前研究的那些瓶瓶罐罐、凑在一起光怪陆离的镜面之外,距离昊娘独居的屋舍有段距离的柳琴、老一等的住处皆没有受到殃及。
灶房里湿润的笼布下面仍旧整齐码放着为迎接正月初一准备的饺子和汤圆,可是再也看不见昊娘为大家操持的身影、同时谁也没有心情在此时吃东西。
老一率先站起身,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仍旧昏睡在小一怀里,抱着个木匣子的太常引。她仍旧穿着去岁的新衣,只是已经滚得皱皱巴巴,上面沾满了旧泥,顶着一张被烟熏火燎、泪迹纵横的脸。
“现在不是颓废沮丧、哀悼昊娘的时候,大家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老一碰了碰低头盯着怀里太常引走神的儿子小一,对其余三位醒着的姑娘说。
大家一下子回过神来,重新找了主心骨!项樱率先站起来,伸手将柳琴和仍旧神情有些怔愣的庞妞也拽了起来。
老一迈开十分沉重的步伐朝着年夜残席未收的厅堂而去,昨夜为了不让毛鸡蛋乱跑,他把毛鸡蛋关在里面了。当时只感觉火起的蹊跷、预感到火势不会立即蔓延到此处,怕救火的时候无暇顾及毛鸡蛋,所以才临时起意将她关起来。
老一打开厅堂的门,发现毛鸡蛋恹恹的躺在门口,蜷缩着身子,用鼻子抵着门缝昏死过去。老一的腹部登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拳头重击一拳,一个趔趄单膝跪地、随即痛的眼冒金星。好半晌才恢复知觉,眼前方能重新看见东西。
小一虽然看见了老一的举动异常奈何怀里抱着昏睡的太常引,等他躬下身,用一只手要扶起老一的时候,老一已经恢复知觉,冲着他轻轻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并朝屋里扬扬手,让小一先进屋把太常引放在厅堂里的一张躺椅上,再过来扶他。
小一闪身越过老一,照做:将太常引放下,回转身的时候,老一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怀里抱着毛鸡蛋,冲太常引正躺着的躺椅旁边努努嘴。小一会意,把毛鸡蛋昨天卧着的厚垫子搬到躺椅旁边,老一将也昏死过去的毛鸡蛋轻轻放在垫子上。
经过一夜,屋里的地龙早就灭了,屋里很冷。老一放下毛鸡蛋,就近摸索到一张小凳坐定,额角不知何时渗出的冷汗正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衣襟上。
小一见状一惊,赶紧给老一倒了杯温吞的茶水来。老一接过一扬脖子喝下。小一也不敢耽搁,取了两条毯子来给昏睡着的太常引和毛鸡蛋分别盖在身上。
小一正待开口询问老一“感觉哪里不舒服”?老一煞白着一张脸,说道“我没事,歇会就好。故人已去,咱们却还活着,那就要好好活着,把他们未及完成的事儿做完!”
众人点头!分头做事,三位姑娘忍着悲伤,仍旧去灶房把昊娘留给他们的饺子并汤圆煮熟、端上桌来。
小一则去劈柴生火、重新把地龙烧起来。等众人默默聚在桌边吃着汤圆水饺的时候,屋里已经温暖如昨儿。
柳琴一边形同嚼蜡的强迫自己往下咽食物,一边用余光看着太常引这边,看见太常引胳膊动了一下,紧接着是一阵不安的抽搐,柳琴忙放了筷子和众人上前查看,正迎上太常引睁开刚刚从噩梦中醒转来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