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北琛攥住她的手,那温热粗糙带有薄茧的宽大手掌,还是捂不好她手指的冰冷和颤抖。
下了车,商北琛叫她名字,“宁暖,”富有安全感的大手抚摸了下她的脑袋,接着停住,声音压得很低。
她抬头,带着盈盈泪光的眼睛就这样撞进男人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
商北琛看着她时的眼神极度的晦暗幽深,蕴含着一股浓厚的小心翼翼,眸底染上更多疲惫的血丝,嗓音更是沉到沙哑:“人与人相遇在这人世间,都不会一直生活在一起,人生这条路,说漫长很漫长,说短暂,也很短暂,身边再重要的人都会有逐渐走散的那一天,理应悲伤……可我们无可奈何。”
……
同一个太平间外,宁暖先后送走了两位至亲。
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先是在这里走了母亲,现在又走了外婆。
裴欢鼻子哭得红彤彤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看着面前侧对她而站着的宁暖。
“几点走的?”
裴欢磕磕绊绊的答,“具体……具体几点我也不知道,我半夜醒了想着看一眼,就,就觉得不对劲。”
小姑娘皱着好看的眉头,哭到头疼,根本说不清楚话。
宋湛南站在一旁,淡淡的朝宁暖道:“裴欢年纪小,当时很慌,也不清楚是不是在家里发现时老人家就已经走了,但送来医院抢救时就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所有能用的仪器设备都用了,不起效果。”
事情发生在凌晨,夜太深。
裴欢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联系不上宁暖,这种大事,她只能无头苍蝇一样找人,先打了120,再强迫自己冷静,想到这涉及到住院,抢救,床位安排。
她挑了个列表里能办事又有钱的人联络,手抖的翻来找去,只有宋湛南的名字最扎眼。
宋湛南睡得稀里糊涂,大半夜起床,先是叫醒父母,让父母立刻打电话联络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
一路给裴欢开绿灯安排好医院的一切事宜。
接着他下楼到车库取车,踩下快二百码飙到医院。
医生团队忙活了很久,该打的药都打了,该用的仪器毫不吝啬的也都用上了。
老人家……到底还是撒手走了。
宋湛南看了眼自家四哥,忍不住在一旁淡淡再道了句,“宁暖,你节哀……别想太多,也别自责,就算你在家,也只是像裴欢一样,发现时就已经晚了,没机会说话,没机会交流。”
宋湛南有过很多任女朋友,加上家里女眷也多,多少还是了解一点女人。
他印象中,宁暖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但即便是通情达理的女人碰上这种事情,多多少少也会有心结,她可能不会怨恨昨晚缠着她一起睡的男人,毕竟心脏病发,猝死,生死一瞬,无关遗憾,无关没有说最后道别的话,昨晚出去住也是她自愿的。
但心里多少会有些疙瘩吧?说白了,她会难受的是……在外婆心脏难受,甚至最后关头走的时候,她在商北琛的床上。
……
宁暖在等医生出来,脸上出奇的冷静,没有任何表情,先前红了的眼睛也有所好转,只有眼神愈发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