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有主意的时候,显然都是听洛嫂的。
洛嫂搜遍了落水少年的周身上下,除了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佩,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发现。接着又细细的检查了秦争鸣的身体,
虎口松嫩,没有习武的痕迹。
指尖润滑,没有劳作的痕迹。
身上的皮肤白净滑腻,显然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模样。
“这孩子八成是在上游落水,顺着水流漂下来的。玉佩上的饕纹是咱们大周的物件儿。只是不知这娃娃为何会穿着西戎的衣服。”
“娃娃?”这个称呼让秦争鸣一头雾水,他扭身朝着身边的溪水看了看自己的倒影,果然里面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清秀面庞。
“我到底是谁?”
“没事,孩子,先跟我们回寨子,等过些日子你想起来了,再去找自己的亲人不迟。”
洛嫂做出了决定,就连那个想要除掉后患的村妇,也被身边的姐妹劝说着,纷纷捡拾起各自浣洗的衣物,跟着洛嫂一起返回。
白洛的村寨,位于一处半山腰上突出的平缓之地。
十几栋低矮的茅草屋,依着山势聚在一起,半掩在茂密的林木之中。
头脑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的秦争鸣,一路上被众人夹在中间,步履踉跄,不时伸出手掌在眼前翻看。
这的确是一个年轻又陌生的身体。
“伢子,进出我们村寨的路可不好走,千万不要擅自出入,你先跟着我,在寨子调养好身体再说。”
洛嫂总觉得面前这个异乡孩子很是面善,处处都有呵护之意。
可是秦争鸣却只顾绞尽脑汁,苦苦的回忆,
“我叫秦争……秦争什么来着?”
不知不觉,秦争鸣已经跟在洛嫂身后,走进了一座粗陋的茅屋,屋内家什简单,却收拾的干干净净,看他还在皱着眉头想要回忆起身世,洛嫂好心相劝,
“有时你拼了命想要的东西,却得不到。可说不定它又会在什么地方等着你呢……”
这句话显得颇有深意,秦争鸣回望灯盏下的洛嫂,这个脸上洋溢着慈爱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普通的乡野村妇。
但村子里的规制,茅屋里的摆设,都在提醒他这些村妇们所言不假,此处距离那个自己出走家乡的夜晚,已经不知相隔数千载的时空了。
白洛村寨不成文的规矩,日落不掌灯。
村寨随着夜幕已经沉沉睡去。可今天为了这个新来的异乡人,洛嫂还是把茅屋的门窗蒙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在房间里烧了一桶热水,
“伢子,看样子你在溪水里泡了不少时间,用热水去去寒气。”
随即,也不顾秦争鸣的反对,瞬间把他给剥了个溜光,吓得这小子立刻跳进了木桶,
他这窘态惹得洛嫂哈哈大笑,“对了,洗完,记得换上这身衣服,再穿着你那身西戎皮子,小心被咱们寨子的暗桩给埋了。”
沐浴后躺在并不松软的隔板床上,秦争鸣原本还想着继续琢磨眼下的境况,却一头歪下去,睡得人事不省。
再次睁眼时,窗外的明亮,已经顺着窗缝钻了进来。
干练的洛嫂一早就把早饭备上,
“伢子,白洛的寨里养不了闲人,我今天带你去咱们的草场看看。你跟着别的伢子们一起,学着看好咱们的马场吧。”
马场?这倒是让秦争鸣有些期待,以前村里倒是有匹骡子。秦争鸣小的时候喜欢跟着村里的娃娃们比赛谁敢骑上那匹骡子。
“谁能第一个骑上那匹骡子,我长大了就嫁给谁。”最漂亮的小梅曾经发过誓。
骡子比娃娃们高出一大截,而且又欺生,生人近前时被它又踢又咬。后来村里的大人没有办法,为了娃娃们的安全,只好把这畜生给炖了吃肉。
“可是,我哥他可是骑过大骡子的!”蒙壮炫耀的时候,喜欢拿这事吹牛。
“胡扯,我们没见过。”
“哥,你告诉他们,上次我见你从骡子身上下来的。”
那时的秦争鸣倒颇有几分早熟,
“我自然骑过,只是我这能力,根本不需要得到他们的认可。”
其实,秦争鸣心中还有一个不愿分享的秘密,那就是到真正的草原上,骑一骑真正的烈马。
真正的男人,就应该喝最烈的酒,骑最烈的马,睡最美的女人……
呸呸,想起现在自己还困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体里,这个念头似乎有点罪恶感。
再次从村寨里出发,秦争鸣竟然觉得脚下有些异样,他忍不住悄悄的问了一声旁边的洛嫂,
“洛嫂,这条路为何与昨天进寨的路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