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冲到村口的时候,其他秦人战士也都整装待发。这些还没有摆脱农人外型的秦人,都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
洛宁分出五个手下帮助村民撤退,自己身边只剩下二十几个同伴。
“我们,要把敌人挡在村外。”
“不亡不休!”
手下们抽出刀剑架在一起,小声的宣誓。这是真正的战场,没有更多的豪言壮语,甚至连火把都没有,这些身上穿着青黑色的战士,转身就融化进了黑暗之中。
花律屠的铁鹞子已经攻上山腰,距离村口只有一步之遥,可是昏暗中还是看不到村寨的样子。
但是屠夫已经嗅到了猎物的味道,
有探子回报,
“这些秦人实在阴险,竟然挖了不少陷马深坑,咱们已经有几个勇士坠坑而亡。”
“所以呢?”
花律屠在战场上如同凶神恶煞,阴沉的脸色吓得手下们不敢轻易搭腔。
见无人应声,花律屠不耐烦的督促,“已经引起了对方的警觉,那就在他们准备好前,结束战斗!”
这句话让手下的将领们心中一寒,花律屠这是又要以命换命,来夺取胜利了。
西戎精骑不敢迟疑,冒着坠入陷马坑的危险,继续提马狂奔。
一声声惨叫,不断有铁鹞子落入深坑,被扎成筛子。但是铁鹞子大军依旧没有停下进攻的脚步。
这一次,白洛低估了敌袭的人数和决心,铁鹞子在花律屠的督战下,用战友的身体填平了路上的陷阱。又踩着那些还在流血的身体,一直逼近到了白洛的村口。
村口旁的巨石上,已经埋伏在阴影里的洛宁被眼前的一幕搞得有些困惑,
“这些西戎鞑子如此拼命,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不是为了抢我们的朝马?”
身旁的一个战士小声的嘟囔。秦人最宝贵的财富,大概就是那些精良的战马了。
洛宁摇了摇头,
“西戎的鞑子不傻,怎么会来村子里抢朝马。看他们如此搏命,只怕达不到目的,就会灭了我们白洛。乡邻他们撤退了么?”
“有些乡亲舍不得家里的家什,还要收拾一阵!”
洛宁原本也没有料到眼前的一幕,只得又招呼一个手下,
“你再去催他们,让所有村民立刻撤离,什么都不要带。违令者,斩!”
“斩?”
“对,如果斩一个人能救整个村寨,那就斩!”
“好!”
秦人战士对洛宁言听计从,没有更多的迟疑。
这场发生在白洛村寨的夜战,第一个人头落地的秦人果然是死于洛宁的军令,染红了秦人士兵自己的利剑。其他不愿离家的村民终于也开始跟着大家撤离,并且按照洛宁的吩咐,这支摸黑撤离的队伍里,没有出现一点火光。
洛宁已经可以看到西戎前军的面孔,这些精骑的铁甲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太多战友在陷马坑里的惨状让他们已经麻木。但是洛宁在那一张张麻木的脸上,看到了死亡的信息。
这些人势必会把白洛村寨彻底荡平。
洛宁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寨子,这个身经百战的秦人将领断定,这场战争,或者叫这场杀戮,已经无法逃避。
“洛川,你来接替我指挥,我去尽量拖延一下时间。记住,不能让一个西戎的蹄子,越过马鞍石!”
马鞍石,就是秦人战士埋伏的这座巨石,巨石两端隆起,中间凹陷,像是一个巨型的马鞍,进入村寨的小道,横穿马鞍石中间的一条缝隙。石缝最窄的地方,仅容两匹战马并肩而过。
这是白洛村寨的最后一道防线,原本遇到敌袭的时候,只要把马鞍石缝外面的几颗巨树伐倒,就能彻底堵住这条小道的入口。但花律屠用血肉之躯突破了秦人的陷马坑,根本没有留给守军伐树的机会。
此刻,那个身材矮小的秦人将领,孤身一人挡在了马鞍石的入口处,他打算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完成那些苍天巨树的使命。
“我是白洛的秦侯将军洛宁,来者何人?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花律屠对大周的局势颇为了解,提马上前,马刀点指洛宁,
“呵呵呵,弹丸之地的蝼蚁,也敢自称将军,最多不过是一个士公罢了。你还没资格和我花律屠说话。”
秦地受封前,洛宁的确是白洛村寨里的一个普通士公。
按照秦争鸣的理解,士公就是村里的民兵队长,但这个五短三粗的民兵队长,面对几乎高过自己两倍的西戎大王子,竟然丝毫不怯,平静的抱拳作揖,
“在下是谁并不重要,但不知西戎大王子到此,所为何事?”
花律屠看了看洛宁身后的那个黑洞洞的石缝,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