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义成见到翁四奶的时候,同样吃着那些米饼。
“很多年了都没有吃到那么好吃的米饼,当年我妈妈还在世的时候也经常做,可惜后来她躺到了病床上面,就很少再迟到了,也就是周晓雪偶尔会做一次,可是做不出这种味道来。”
翁四奶似笑非笑,像是在给方义成作出合理的解释,“同样的东西不同的人做出来去味道就是不同的,同样是米饼,不同的人做出来吃起来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吃饭的人和做饭的人的心情不同,那饭的味道就会有所不同,几十年来我就发现了这些规律十分有用,你跟我说的事情我是替你做了,有没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希望他能想得开吧。”
“四奶,谢谢你了,您那么大岁数还让你到雪地里面去捡柴火。”
翁四奶并没有接受方义成的感谢,但是也没有介意方义成让她到冰天雪地里面去捡那些柴火,她倒是想要去捡,本来她就是那么打算的。
“老刘家的事情在永兴村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家以前过的日子比我现在过得日子还要差,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家里面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能够将刘广进抚养成人再培养成才,非常不容易。”翁四奶又给方义成递了一块米饼,“不要怪他。人有的时候就是会改变的,何况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呢,你也在变呢,只不过你变的不是那么明显而已,你和周晓雪现在没有什么吧?”
“您放心吧,我和周晓雪没有什么。”方义成将米饼吃完了之后喝了点水,但是却没有打算离开翁四奶这个温暖的小窝,这里如今成了方义成避风的圣地。他很少来,但是每一次来了之后就会在这里坐很久很久,不愿意离开。翁四奶就这样看着他坐在那里,喝着茶水,吃着他自己做的馒头米饼等等,心中也十分高兴。
多少年来翁四奶都是一个人这样度过,她也需要有人陪伴。尽管他不需要子女将她带到别墅里面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她宁愿守着这个破旧的小屋,不愿意离开。方义成当初盖别墅的时候想要将这个小屋拆除掉,可是却遭到了翁四奶的强烈反对,后来方义成便将这个小屋留了下来,将周边的环境整理得很好,后来方义成又将小屋进行了修缮,让翁四奶安心的住在里面养老。
“老一代人留下来的东西总是值得人留恋,许多东西充满了时代的印记,从中能够找到往日的峥嵘岁月。时光荏苒,岁月如歌,许多事情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渐渐被淹没,可是这些印记却被保存了下来,能够让我们看见过去,以便于更好地珍惜现在,更好的展望未来。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家家户户都不如以前那样操心,这是好事情,可是有的人正是因为日子过得好了才会胡思乱想,这是规律没有办法改变,也许老一代人留下来的东西和思想和威严,才能够让人从本质上发生改变,所以我才想到了您,让您去说一说刘广进。”
“其实你不来找我,我也想去他们家里看一看,我倒是很想知道他改成的那个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天我问起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跟我说,后来他走了,我看到他的背影似乎像是改变了。”
方义成点了点头:“可是刘三叔却被气出了病来,现在正躺在床上面,我三叔说他的病不是很乐观,据说是内脏出了些问题。”
翁四奶停下了手中的活,盯着方义成看了看,随后又继续干着自己的火,将锅上面擦的干干净净,又将刚才吃饭的碗刷掉了,随后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在方义成的旁边坐了下来,靠着门框,看着屋子外面依旧飘着的白雪,“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方义成并没有多说什么,的确如此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没有办法逆转,刘老三的病是胃癌。很多年前的刘老三因为日子过得不好,便将食物全部节省下来给妻儿吃。刘广进如今是长大成人了,已经能够养家,可是刘老三却因为当年节衣缩食,胃部出了问题。由胃炎变成了胃癌,现在他只是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谁都会死去呢。”终是能静静的靠在门框上,从他的眼神当中可以看出他的思绪飞到了很远很远。
方义成同样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的雨水特别的多,现在已经是正月份,可是天空中的白雪还是不吝啬的继续往下飘落,苏北大地之上依然一层银装。
“您一定要注意身体。”方义成忽然平静的说道。
翁四奶笑出了声:“我的身体我知道,若是老天爷想要将我带走的话,也不会选择在这几天,我最喜欢下雪了,这个时候我就可以静静的坐在屋子里面,想着自己的事情,永兴村的日子过得好啦!”随后翁四奶忽然严肃了起来,“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想念的了,我多么想早一点去见到老头子,陪他在一起,也不至于让我天天到河堤上去转悠,我知道他还在那里没有离去,他找不到公墓,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四奶,您时常会想起四太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