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那里当然没有多余的神丹了,但他对这个结果很是兴奋,激动了一整天,晚饭都不及吃就要拉着穆华夏开始炼下一炉。
“没必要这么着急吧。”穆华夏不慌不忙地坐在门槛上择着晚上要吃的菜,平均每择两棵就要走一次神,他就是在拖时间,他不愿意小道士再炼那劳什子神丹了。
“怎么不急?它能救很多人呢!”
“你是个道士,”穆华夏苦口婆心地教育小道士,“不是郎中,治病救人是郎中的事情。”
“消灾化难是道士的事情!”
“消灾化难那是神仙的事情,”小道士张嘴要反驳,话没说出来被穆华夏挡了回去,“我知道你是小神仙,但你不是真神仙,你终归是肉体凡胎,麻烦找上门来你连个防身的办法都没有。”
“麻烦为什么会找上门来?”
“我哪知道,”手里的菜择得差不多了,穆华夏端着盆起身,“麻烦要是那么讲理,那就不叫麻烦了。”
小道士跟在穆华夏身侧,头仰得老高才能看见他的脸,这个姿势并不舒服,但此刻小道士却是顾不上这些,“就算麻烦不讲理,那也该有个缘由啊。”
“就比如你这神丹,你凭什么保证它就一定包治百病?包治百病本身就是个谬论,如果一颗丹药能治百病,那还要郎中做什么?还要医书做什么?”
“我就知道它一定包治百病!”小道士不服气地反驳,穆华夏时常让着他,像这样没完没了的争执还是第一次,“就像他们都在问我凭什么相信我算的卦一定是准的,我不凭什么,我就是知道它一定是准的!”
穆华夏突然无言以对了,是他浅薄了,是他不了解天才的世界。
可他了解人心,正是了解人心,他才不敢让小道士去冒这个险,人心,是最赌不起的东西。
小道士大抵以为最坏的人心,不过是在他遇难时那群人袖手旁观,可不是这样的,江湖险恶,杀人也不过头点地,有多少生死算起来也都是无冤无仇。
最险恶的人心,害人是没有缘由的,不过是因为他想,不过是因为他能。
“你不是会算命吗?你为什么不算算自己的命呢?”这个问题穆华夏曾问过一遍,被小道士搪塞了过去,此刻,他又一次不依不饶地问了出来。
“穆哥哥你为什么不找我算命?”
“我不信命。”穆华夏不经意地淡淡吐出几字,像所有小说里的主角那样,云淡风轻,这世上只有我能主掌握自己的路,天不行,命亦不行。
穆华夏十分满意这四字后的潜台词,尽管时机不对,但他依旧不受控制地小小陶醉了一下。
小道士显然没领略到穆华夏这短短四字背后上千字的小论文,他思考了这个答案很久,最后说,“和穆哥哥相反,我很相信命。”
“那为什么不算?”
“因为没有用呀,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又逃不掉,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提前知道也没有什么用的话,你就不会天天给那么多人占卦了。”
小道士似是知道穆华夏会这般反驳他,“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你为什么逃不掉?”
“我泄露天机,不会得善终的。”
“不许胡说!”看见穆华夏真的生气了,小道士偷偷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