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太一脸理所当然的神色,周瑞家的却哪里肯签下这样的借据呢,当下忙推诿道:“我们太太没交代这借据的事儿,我做下人的,委实不敢替我们太太应承这事儿。”
“这有什么交代没交代的,借债留据,欠债还钱,不是天地正理么?你们太太也是个讲道理的人,许是知道这事儿是常识,你来时就没特特交代吧。”薛太太一派自然的说道,又催促周瑞家的按手印。
“太太,您别为难我了,这事儿我真的做不了主。”周瑞家的苦苦哀求。
薛太太半晌没说话,轻抿了口茶水,复又慢悠悠的说:“若你不能替你家太太做主,替自己做主总还可以吧。要不这样吧,我把这借据改一改,立你做个那个借钱的人可好?左右你们主仆自己的事儿,短不了我的银子就成。”
薛太太这主意周瑞家的更不敢用了,她心知肚明,若真叫她自个儿签了这个借据,王夫人是绝不可能替她还钱的,到时候要么是她自家掏干净小金库还债,要么就是被送官扭办,一家子的前程都断送了。
见周瑞家的不说话,薛太太的脸上浮现了厌烦的神色,言语淡淡道:“我们搬到村里已经四年了,时下城里流行什么可就一概不知了。你们太太要给珠哥儿岳家置办聘礼可是马虎不得,我可就别好心办坏事了吧。
我记着,贾家同甄家是有老亲的,你们太太既然想要找人帮忙掌掌眼,怎的不去甄家寻人?他们家可是金陵城头一等的门第,眼力自是不同寻常,找他家帮忙,定不会有疏漏的。”
话锋一转,薛太太竟是打算将这事儿推脱了开去。周瑞家的没成想薛太太竟然会这么说,还推出甄家来顶缸,那甄家虽和贾家有老亲,但可却是接驾可六次的天子宠臣之家,比贾家的门第强多了,求到甄家头上,贾家不仅要自己出钱,还要送甄家好处嘞,比薛太太这里更难办。
气氛正尴尬着呢,屋外传来了小丫头文杏的声音:“大爷、大姑娘来了。”
却是薛蟠和宝钗从老太太屋里过来了。两个孩子进屋倒是缓解了屋里尴尬的气氛,周瑞家的忙道:“这就是蟠哥儿同宝姑娘了吧,真真儿是和同年画上拔下来似的。”
仓促间,被薛太太噎得不行的周瑞家的也想不出什么好词儿来奉承薛蟠和薛宝钗,只能尬夸了两句。
“我听说你是京里姨妈家派来的人,不知道姨妈给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不曾?”薛蟠在外面听了一耳朵屋里的对话,深感王夫人脸大如盆,仗着自己现在是个小孩子,就非常有熊孩子气质的问出了这句话。
若换了是别的时候薛蟠敢这么公然索要礼物,薛太太是一定会觉得这孩子熊的没眼看了,但眼下嘛,既然知道了这薛蟠多半是个西贝货,又很烦周瑞家的背后所代表的王夫人的做派,薛太太只假意轻轻说了句:“蟠儿不许无礼。”
周瑞家的更尴尬了,王夫人空手套白狼惯了的,虽然这次是想从薛家身上再捞好处的,却不记得做好面子工程,给薛蟠和薛宝钗兄妹准备的礼物都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此时对上薛蟠期待的神色,周瑞家的只觉得带来的东西辣手,扭捏了半晌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