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风雪不止。李云泽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目光到处,尽皆白雪皑皑。
一夜顶风冒雪,纵有灵元护身,李云泽也大感吃不消。找了一处背风之地安身,掰开那修士的手一看,灵石已经变为透明,轻轻一碰化为粉末。
李云泽既高兴又心疼,高兴的是这修士既然能吸收灵石中的灵气,说明伤势能够挽救,自己没有白忙;心疼的是一夜之间,灵石就用去了四枚。从怀中又掏出四颗灵石,依依不舍地塞入修士手中。
戈壁之上,大雪之下,处处雷同,根本无法判定方向路径。李云泽思来想去,冰天雪地里赶路对伤者不利,说不定会加重伤势,不若原地疗伤。天黑时,李云泽忍住心疼,又在那修士手中重新换了四颗灵石进去。
第二天天亮,那修士终于有了一丝清醒,李云泽扶他盘膝坐好。刚想问话,那修士将手中灵石掷于地上,也未见有何动作,一颗灵石又出现在手中。比之李云泽的明显不同,翠色莹莹,灵气逼人。李云泽将地上的灵石捡起,乳白色尚未尽退,内里还有不少灵气,收入怀中放好。
不一会,那修士周身白雾升腾,身下积雪缓缓化开,露出一片圆形的地面,圆圈不断扩大,一尺、两尺、三尺……一丈、两丈,直扩大至三丈方圆。李云泽立在修士身旁,望着天上风雪辟易,地上积雪消融,温暖和润如处春日。
李云泽怕惊扰到修士疗伤,慢慢退至圆圈之外,找了个背风的山窝,生了一堆篝火,一边烤火一边寻思如何找到回去的路径。冷不丁身后有人道:“雪天篝火,小友好兴致。”一转头,他所救的那名修士,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这人身长八尺,看着中旬年纪,却两鬓苍苍,面色煞白,衣服上血污斑斑。然而挺立在风雪中,毫不显狼狈,宛若一株苍松,从容洒脱,风采湛然。
李云泽忙起身,道:“真人,您的伤好了?”
那修士挨着李云泽坐下,示意李云泽也坐,笑道:“都是外伤,没什么碍处。倒是累你跟着受了惊吓。”他坠落在地时,伤重无法行动,灵台清明未失,李云泽应对的胆大心细,着实令人称赞。
这修士道:“我姓余,名书元。是东华派二十三代弟子。”李云泽得知对方竟是东华派的真人,忙鞠躬行礼,道:“小可李云泽,见过余真人。”
余书元听了这个名字,立马记了起来。武梁城中溪君被掳一案的卷宗他是一一看过的。这个少年与案情无关,枉自坐了数日监牢。不料半年后北地相逢,还救了自己一命。继而问道:“你是哪里人氏?家中还有何人?”
李云泽与余书元交谈半日,只觉这位真人言语之间毫无高阶修士居高临下之态,与之相处,如沐春风。见他动问,当下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家世、籍贯统统告诉了余书元。
余书元看着李云泽似笑非笑道:“前天,看你在那两个漠北人跟前,临危不乱,机警敏锐。这回怎么这么实诚了。也不求证我身份的真伪,就把自己的根底和盘托出。若我是邪修怎么办?小子,古人云:逢人只说三分话。这是古人裁度出的分寸,既不伤人,又不伤己。”
李云泽刚想说:你看起来不是坏人。陡然记起汪不屈,初见之时,也是亲切和蔼。一时怔忡,人之善恶,该如何辨别呢?
风雪越来越大,毫无停止的迹象。两人在风雪中,围火而谈。李云泽好奇问起刚才余书元疗伤时所持的灵石,与自己所见大为不同。
余书元取了那颗翠色灵石放在掌心,道:“灵石像人一样,有时也会出现一些怪胎。比如,这颗灵石,如果把它放在灵石堆中,它会吸净其他灵石的灵气。”
李云泽闻所未闻,一脸惊奇,盯着余书元掌中的灵石,左看看右看看,这颗灵石与其他灵石形状上没有什么不同,最多就是略大了几分罢了。余书元直接将灵石抛给他,道:“你可以试试。”
李云泽将方才捡的那两颗灵石取了出来,小心翼翼靠近翠色灵石。两颗灵石中的白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变得越来越透明。而翠色灵石颜色越来越翠。十数个呼吸后,两个灵石完全透明,接着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