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裴砚淮晚上打算在南城湾睡了，尽管他爸有事和他谈，他也不乐意回去。
试卷和作业是他写的，笔记是他完善的，晚上十一点，他在书桌前吊儿郎当的解题，她在他旁边撑着脸，打完一个哈欠才点进微信看方姨以及各方亲戚的轮番指责信息，边看，边咬着酸奶的吸管，腿搁他膝盖上，眼睛扫过常见的“教育”词汇，不回复，看完就过。
没搭理如约而至的邱敏，但搭理了刘亦白发的那条：周五有空吗？我想我们该谈谈。
眼睛酸涩的注视半响，关手机前一秒，邱敏盘算好了似的接着发过来一条：周五晚八点，市中心零壹酒吧，不来你是狗。
低龄。
两个字在心里念完，姜瑜“咔”一声锁屏，裴砚淮也正好写完最后一个数字，他合上练习册，“啪”的摁下笔，看她：“困不困？”
她静三秒，不打算把这事儿跟他说，缓慢答：“困。”
说是困，但睡前要刷牙，在卫生间里接过他找的洗漱用具，很想说一句“我用之前那把就行了”，可转眼一看，根本就没有见到那把牙刷，轻吸一口气，裴砚淮给她挤上牙膏，她懵懵懂懂，倒也习以为常，只是无奈着明明对这里熟悉的一塌糊涂，还非要装作第一次来的样子。
不在状态的完成接下来的步骤，翻涌的困意夹杂着矛盾堵塞的情绪，导致人很久才眨一次眼，动作也慢，反应过分迟钝。
姜瑜把杯子放上洗手台，裴砚淮蹭掉她唇边的泡沫，随后把手移到她脸颊边，拇指轻轻的抚着，她这会儿才稍微清醒，嘴里的薄荷味很浓，周边空气很暖，裴砚淮箍上她腰，那只手握上她的手。
那一瞬间心口发麻，直到他向她凑，浑身才升腾起一股子热意。
这个动作像是某种事情的前兆，也像是温柔的调情，她没有回应他的那句“有想法”，而他似乎也不需要任何回应，仍然是那样，想要她了就直截了当的要，从来不给她任何缓冲机会。
在这样宽敞的空间里，做的事情却私人且暧昧。
姜瑜往后退一步，背抵到洗手台，没有低头，脑子里完全被他填满，与其纠结那点破事儿，不如赶紧把正事做了，她直视前方的他，不隐不瞒讲：“我对你有感觉。”
趁热打铁问：“你说的对我有想法，是什么样的想法？”
他站在离她几厘米的位置，不回复。
可眼睛里分明有火，跟以往的火不同，很带劲儿，或许是因为她的话而产生情绪波动，或许是因为别的。
同时，姜瑜不清楚他写作业的那几个小时是否在独自酝酿着种种，也不清楚他是否想要问她一些事情，无论是哪一种，都弄的她很焦灼，开始不确定他那话的意思，开始有他只是哄哄她的猜测。
但这样的猜测仅仅维持了三秒就被他突然贴上来的鼻尖堵死，他的拇指和食指钳制住她的下巴，温热的呼吸交缠，她心跳如擂，有种“马上要被他占大便宜”的觉悟，而他覆下来时落下一句话：
“有想法就是想要你。”
……
……
……
热吻，时隔很久的热吻就这样来了，从刚开始的试探到最后的干柴烈火，也就那几秒的时间。
在这场感情博弈中双方都一直在被引诱，天雷地火被缠在厚厚的茧中，抽掉丝也出不来，都在等，在等一个合适坦白的契机。
契机就是现在。
洗手台上，臀部的凉意转暖，右手撑着台面沾水变得湿润，脱力的往后面池中滑，微微缱绻着收紧，又慢慢的放松。长发被他放到腰上的手臂压着，下巴紧叠，喘息声急促交错，指甲抠进他的肩膀，他毫不留情的索吻让她胸膛不停起伏，头皮发麻尾椎骨发麻，从来没有这么激烈过，也总算，因各种事情封闭的内心和不痛快暂时被搁置到一边。
中途他放书桌上的的手机响，连续进四个电话，他都置之不理，拥她拥的特别紧，到后来她缺氧的要偏头躲，没过两秒就又被他捏回去，鼻尖红着，侧颈酥着，吻到后来，耳朵里传进一声低哑的“瑜”。
那时候全身起反应，姜瑜差点以为他有了记忆。
厕所的灯亮了二十分钟。
事儿做完后，姜瑜口干舌燥的从厨房又顺来一罐酸奶，靠在床头喝几口，喉咙清凉一阵，被子盖到小腹，屈着膝，手里回复着母亲“教育”到最后无可奈何发送的“跟你大姨道个歉，听话”的语音。
她回了条：再说吧。
这边的事情做完，继续那边的：“那裴砚淮，我现在是你什么人？”
裴砚淮正从抽屉里找备用数据线，闻言看她一眼，说：“我女朋友。”
心情微妙的悬一下，血液加速流动，流到四肢末端，压在底下许久的大石头终于沉重落地，他恰好问手机多少电，她回“三十二”，之后顺其自然的丢给他充电，又接着上个不想善罢甘休的话题讲：“你不问我同不同意当你女朋友？”
“嘀”一声充电音起，裴砚淮往床上坐：“那你同不同意？”
他足够配合，姜瑜不拖泥带水：“挺同意。”这话题了结，但该问的得问：“你之前有没有谈过？”
“没。”
“你那圈子里那么多好看的都看不上？”她语气微扬，想提岑意来着，怕暴露，憋回去了。
“爷看缘分。”裴砚淮给自个儿手机也插上电。
“缘分不就是看脸。”她磨着盒子，“我就看你的脸才有的感觉。”
“你以为我像你那么肤浅？”裴砚淮回的快，一副“爷看上你不是因为你的脸”的明晃样，姜瑜问：“那你跟我是不是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