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是戴着皮革头盔,
有的是戴着漆皮如犀角酒杯形状的武官帽,
有的是穿着红、黄等杂色锦绣的服装,
有的是穿着纯青纯黑甚至鞋和裤子都是青黑色的服装,
有的是头裹交脚幞头,
有的是用锦绳像蛇那样缠绕在身上,
有的是几十个人一起喊叫着举着大旗而过,
有的手执大斧,有的腰间带剑,
有的拿着尖牌,有的拿着马镫和棍棒,
有的手持长竿上面挂着豹尾,有的拿着短棒槌。
那些长矛、大戟等兵器都系着五彩结带的铜铃铛;
举着的大旗和大扇上面都画着龙,或者是虎,或者是云彩,或者是山河等图案。
御龙直的卫士们都是头戴珍珠结络的短顶头巾,身穿紫底上有杂色小花的绣衫,腰间束金色束带及条带,脚下蹬的是丝面布鞋。
禁军的天武官都是头戴红漆镶金的毡笠,身穿红底上有团花的背子。
三衙并带御器械官都是头戴小帽,身穿背子或紫色绣花战袍,骑着马在官家的玉辂(lù)前面引导。
官家的圣驾前往太庙青城,这一路不包含先期已经到达的禁军兵士们,前前后后的排场加起来,怎么也有个千乘万骑。
——
“此番太平盛世,不知还能再看几年。”江策站在御街两旁的人群中,仰望着眼前一派繁华的皇家祭祀队伍自言自语道。
江月、陈庆随侍两侧,小七挡在他身前,仿佛担心人头攒动的百姓们太过激动,把瘦弱的江策踩扁了一样紧张。
江月凑到江策的耳畔,尽可能不太大声又能让他听清楚地道:“汴京盛景,存于百姓心底,流传于市井歌谣,寄托于文人墨客笔下。”
江策淹没在人群里,蓦地潸然泪下,他颤抖着嗓音道:“我们这里这般热闹,可他的家却没了,他那样骄傲善良的一个人,我把他的一切都毁了……”
江月面不改色地安慰道:“这些不能怪你,少爷,我们有我们的立场。”
“我太不自量力了,自以为能救人,可是因我而死的人越来越多,是我让他回去的,是我把他推向了深渊……”江策颤抖着手,低头看着左手心攥紧的一块龙形玉佩,是耶律淳临走前硬要戴在自己脖子上的。
(他说:“这块玉是我母妃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是我的护身符,放在你这儿我才能安心,这样我去打金贼的时候,就有个念想,等我大胜,一定回来向你讨要!”
我说:“好,那我等你回来。” )
“多么可笑的约定啊~”江策自嘲,眼泪像止不住的珍珠,一颗颗落在纯洁温润的玉佩上四处飞溅开,无尽的悲伤令他淹没在人声鼎沸的欢呼中。
赵璟驾马随行在官家的玉辂后面,经过这边的时候,一眼便望见了站在人群中正垂首低泣的江策。
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心底也升起一丝悲凉。今早,金兵已经全面攻占上京、中京和南京,天祚帝逃亡,耶律淳被俘的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汴京。
在宫里接到消息的时候就担心他知道以后,会有多难过,可是冬至节的祭祀大典身为亲王万万不得缺席。
如今看到他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和颤抖不止的身形,赵璟的心疼不比江策少。
江策心疼耶律淳,他只能心疼他。
此时的赵璟,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当他接到辽朝灭亡的战报时,丝毫没有官家那份胜利的喜悦。他感到的是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究竟是怎样的力量和军队,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强大到可以消灭掉一个繁盛了一百多年的王朝?
更可怕的是这个王朝灭亡的原因,是骄奢淫逸,朝政废弛,官僚贵族横征暴敛,互相拼杀,引起各民族的纷纷反抗。
难道如今的大宋不也是如此吗?
官家以为手握宋金缔结的盟约就可保万无一失,可是联合攻辽的战局大宋从未获胜,即便约定好能拿回燕云六州,又怎知现在的完颜旻会不会后悔?
如今辽灭,金便与宋彻底接壤,那么……
赵璟越深想,越是脊背发凉,他完全无法融入这个节日的欢庆,无法同安心坐于玉辂上的赵佶一样沉浸那虚无的胜利。
他脑海的警钟忽然敲响——大宋危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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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梁”:是指帽子前额横梁上再安排有或金或铜的叶片。宰相和亲王加九梁,从官为七梁,其余各官为六梁至二梁不等。——选自《东京梦华录》
[1]中严外办:官家离开皇宫外出活动室的一种礼仪规制,北宋时成为朝廷事务中所用的套语。
此章节皇帝冬至节出宫前往太庙行祭礼,考虑到想要更加符合时代背景和北宋时期的礼仪制度,引用了很多《东京梦华录》中的真实场景,若有不适请见谅。喜欢符中梦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符中梦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