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策缓缓站起身,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山洞后面是封死的,出口就一个,他没办法撒腿就跑,也不想这么怂,毕竟一没武功,二没力气,唯一擅长的就是嘴皮子。
干笑一声,江策道:“王大牛,大牛哥,二胖他哥。诶诶诶~你别再过来了,干嘛这么大火气嘛!咱有话可以坐下来,慢慢说是不是?嘿嘿嘿~”
王大牛举着一把砍刀慢慢逼近,无论江策怎么套近乎他都丝毫不为所动,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当真能把人吓死。
江策只有嘴皮子还能负隅顽抗,腿脚是真的哆嗦到不听使唤了。他苦笑道:“大家也都相处了这么久,没有交情也有感情啊,你真能下得去手?”
王大牛闻言一愣,见此话有戏,江策紧接着又道:“再说了,杀了我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不等江策再多说什么,仿佛这句话戳中了王大牛的雷点,他突然暴怒道:“若不是你通风报信,传递消息,我们这个地方不会这么快让人发现,也不需要大举迁徙。为了拖延搬迁的时间,我们损失了好几个兄弟。你说,你该不该死?!”
江策难得见他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儿话,还不结巴,虽然被喷了满脸的唾沫星子,但却毫无怨言,也不敢有什么怨言。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要躲过这一劫,必须乘其不备!
“圣公?”江策突然指着洞口喊道。
王大牛闻言,猛地一回头。
与此同时江策乘其不备,抄起桌上的茶壶,当头就是一击。滚烫的茶水和茶壶在王大牛的脑门上炸裂开,江策搓着手道了声歉,一个闪身飞速朝外跑。本来以为外面还会有人把守,不会让他轻易逃脱。
不成想,一出洞口,就见到方亳举着一方砚台,解决掉了洞口看守的两个大汉。江策高举大拇指,还没来得及夸赞他几句,就听见洞内王大牛的一声嘶吼,江策一个激灵,立马拉起方亳就跑。
两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虽然没什么本事,跑起来却格外利索,至少比肌肉过剩的王大牛快得多。
江策边跑边问:“你怎么来了?”
方亳也是喘着气道:“我来救你啊!”
江策不仅要兼顾着前面往哪里跑能避开看守的人,又要安只眼在身后看着不被王大牛追上,所以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我是问你,你怎么不跟你爹他们走?哎呀,不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方亳乌黑的大眼睛不看前路,只是盯着江策,低声道:“我想跟你走。”
江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山风呼啸着从耳边擦过,差点儿没听见这孩子低若蚊蝇的请求。虽然不是一句问话,言语间却流露出方亳心底最脆弱的期盼,江策拽着他的手紧了紧,道:“先跑再说!”
江策带着方亳上蹿下跳,弯弯绕绕,一直跑了很远,才勉强把王大牛甩在了身后。
二人终于再也迈不动腿,跑得大汗淋漓,撑着膝盖,在原地气喘吁吁。
方亳道:“我爹他们先带人转移了,山涧里应该没多少人看守,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错开他们下山去。”
江策擦着汗,喘着大气,道:“你不早说?那我们,该往哪儿跑啊?”
方亳指了指北面,道:“往那儿,你摔跤的地方。”
江策仰头眺望,回过神来,瞬间愣住,面对这个孩子,还算是自己半个学生,身为老师有些局促道:“你…那天,你都看到了?”
方亳点点头。
江策又道:“那……我做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方亳道:“一直都知道。”
江策噎住。但观察到方亳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江策有些赧然地道歉:“我也不想利用你,只是……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方亳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策,道:“公子,之前你在课上说过,这个世间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只是各自立场不同罢了。但是,人不能为了自己的立场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样即便初心是好的,后面要走的路也就不在正轨上了。对吗?”
江策有些怔愣地“嗯”了一声,机械性地点了头。
方亳总结陈词道:“那就好。阿爹他们为了成事,要杀人,要杀无辜的人,这是不对的,从他们偷走小院那一箱金子开始就错了。我不想跟着他们错下去,我要跟着公子,跟随自己的心意去走我认为对的路。”
江策心中腹诽:妈呀,这孩子出师了,自己照本宣科的内容,他体悟的非常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