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亮光从蛋壳镂空的地方透出，构成了一幅美妙的图画。
画上，一个少年蜷坐在山洞里，正低头刻着鸡蛋壳，碎蛋壳四处都是……
再细看，他能看到少年衣衫褶皱里夹着的一片蛋壳，能看到少年衣袖上有一块湿濡的地方。
邓初不由瞥向自己的衣袖，那里被他抹眼泪抹湿了一大块。
神乎其技！
“大小姐！”
邓初呆呆望向洛清欢。
只这一手，别说三小姐，就算是洛大师怕也望尘莫及。
洛清欢看向邓初，少年明亮的眸中是满满的惊叹与崇拜。
她将蛋壳从已经灭了的火折子上移开，“拿块桐木过来。”
邓初都没有问她要做什么，应了一声撒腿就往印坊跑去，一会就抱着一块刻印练习的桐木回来。
“大小姐。”
洛清欢没有接，扬了扬下巴。
“刻！一条鱼！”
“我不大会……”
邓初讪讪住口，蹲下，老老实实刻了起来。
很快，一条鱼便出现在桐木上。
虽谈不上精致，但却也让人能一眼认出是条鱼。
邓初呆呆望着桐木上的那条鱼，不敢相信是他刻的。
自上次碰到洛清欢之后，他一直在练习刻鸡蛋壳，都没有碰过桐木。
洛清欢也望向桐木上的鱼，转圜之地虽还生涩，但却已能看出一丝丝圆润的苗头，足见这段时间他没少刻鸡蛋壳。
“邓初！”
洛清欢将手中的蛋壳递与他，“送你了，不许告诉别人是我刻的。”
“谢谢大小姐！大小姐放心，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邓初小心翼翼捧着蛋壳，如若珍宝。
洛清欢瞥了眼假山洞内一地的碎蛋壳，又看向邓初。
“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由他们说去，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实力。男子汉大丈夫，以后少掉眼泪。”
邓初一下红了脸，“是。”
“刻蛋壳最重要的不是用力，而是收力。等你学会收力，再来找我。”
说罢，洛清欢转身而去。
“大小姐！”
邓初小跑着追了上去。
“印坊在那边，您走错了。您是来找洛大师的吗？洛大师今日还没有过来。”
“不，我去家具坊。”
洛清欢眸光微动，“你最近可有去过家具坊？”
邓初摇头，“半个月之前去过一回，给他们送黄杨木。”
“那不是杂工坊的事吗？”
“是，送料原本是杂工坊的事，可那次情况特殊。”
邓初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这才小声开口。
“大小姐有所不知，家具坊接了一个药橱的活计。
原本是要求用桃木做，可大夫人后来给改成了黄杨木。
黄杨木多珍贵啊，家具坊将库里所有的黄杨木都给弄去了，最后还是差了点。
所以，家具坊的林管事和贺管事商量，将印坊刻印用的一箱黄杨木先挪去了那里。”
大夫人？
这是要给江家用的吧？
洛清欢默默翻了下记忆中曾经见过的木坊账本。
“用了那么多黄杨木，不是一个药橱吧？”
邓初点头，脸上俱是不可思议。
“两个。听说就连木榫也是用的黄杨木，整个药橱，一丝杂木都没有，真是奢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