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有些怀念刚刚离开大封的那段时光,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看什么都新奇,连自己是什么,是谁都不知道,每天没有烦心事,什么活物都想尝尝味道,喜欢昆仑身上的气息,就能理直气壮的跟上去,根本不知道问问自己能不能跟,那样简单的日子,如今想来该有多轻松啊。
此刻,萦绕鼻间的,是昆仑身上那清冽纯净的气息,那么那么的熟悉,那是少年内心最深的渴求。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为什么到最后还是跟不上也留不住?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鬼族没有死亡?没有死亡也相当于没有生命吗?那他的存在究竟算什么?昆仑明明总是表现得那么嫌弃他,不愿意要他,为什么还要对他好?
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不要我回头,却又不准我跟,那我究竟该在哪里?
少年心中浓烈的悲伤化为深深的愤怒,这一刻,心神激荡之下,鬼族嗜血的本能在意识中肆虐叫嚣着失控的疯狂。
如果注定留不住最在意的,那他就把这些他所渴望的、渴求的全都吞进肚子里,血肉相融,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会失去什么了。
少年的眼眸渐渐泛起红光,身体发狠的一使力,竟然反过来将没有防备的昆仑君扑倒压在身下,刚一得手,便不管不顾的去撕扯那充满着诱惑的青衫。
“哎,小巍,小巍,你个混账东西,刚醒就不消停,别撕,我给你直接拿新的吃。”昆仑君手忙脚乱的抓着少年作乱的双手,可哪里阻的住。
少年也不吭声,两眼通红的扒开碍事的青衫,张口咬向昆仑君颈部强健跳动着的脉搏,那一刻赤瞳少年凶狠的仿佛一头嗜血的小豹子,誓要将猎物拆吃入腹。
颈间被少年的小虎牙扎的有些疼,也不知破没破,昆仑君搂着趴在怀里的少年,轻抚着那柔顺微凉的黑发涩声说:“唉,是我考虑不周,看来真把你饿坏了,你也是太过听话。不让你吃,你就当真一口都不吃,我是随便那么一说,若不成你得告诉我,不然我哪里知道。你要真馋也随你,不过见着血,你舔舔便算了,上次把你给喂撑着,我说喂了许多其实是逗你的,三滴,就三滴,险些把你给撑出毛病来,所以你悠着点别贪心,就只舔舔啊。”
温柔的嗓音似是安抚住了少年的躁动,只见他松开口,慢慢放软了身子将头偎进昆仑君颈侧,双手紧搂住那坚如山岳的身躯,隐隐的嘶鸣声也逐渐压低几不可闻。
此刻,少年并不算完全清醒,他的意识里充斥着各种喧嚣、纠葛的念头,那些长久压在心底的沉郁仿佛在一瞬间被搅动翻涌而起,似无数丘壑横亘在心头堵的难受。
你对我好,那么那么好,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配不上这份好。
你总说我跟大庆不一样,的确不一样,想必是我连认你为主的资格都没有。
你说过,大庆要是敢乱跑不回家,你会打断他的腿。那我呢?为什么你会认为我离开是天经地义的事?
少年埋首在昆仑君怀里无声的哭泣,昆仑,我不想你是谁的神,我不想你是什么圣人,我想你只是我的,我特别特别的坏,我想在别人抢走你之前吃掉你,可是我舍不得,舍不得,吃掉了就没有了啊。
昆仑,我又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我错了。如果我受到足够的惩罚,那是不是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还会在我能找得到的地方等着我,对吗?
想到这,少年深吸一口气,急切的一把扯碎身上的衣襟,仿若献祭一般将自己的胸口贴到昆仑君胸前,与此同时,他猛地放开了能量对神血的压制,一瞬间失去屏障保护的本源似是轰然炸开了,少年的瞳孔剧烈收缩,连意识都几乎被抛到了尘世之外。
这样该可以了吧?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了,昆仑,我知道错了,我跟你认错,可以原谅我吗?
可惜,没力气跟昆仑说痛了,这一次是真的呢。
有黑色的血自少年嘴角滑落,他的心脏已经经受不住侵蚀而爆裂开,其他内脏更是多有伤损,身体持续的轻微颤抖掩盖了血液上涌的痉挛,能阻住的都被少年强行咽下,阻不住的那些化为黑色雾气被尽力收摄着。
昆仑君仰躺在地上,疲惫得也没心思灵识外放,就这么一下一下的轻拍着怀里的少年,像每次哄着自己的猫一样,没一会儿就心大的闭目睡了过去。此时昆仑君高悬的心已经算是放了下来。小孩已经醒了,醒了就是没事了,他可不想在这么倦意浓浓的时候被追问先前那些恶心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