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毛躁的性子同你兄长比可真是差太多了。”神农自持居长,亲至这污秽之地已令他十分不耐,受此轻慢更加心中暗恨,连那正主都知退避,怎得一个小卒却这般无礼。
“老头,你的神力早就散干净了,却又故意来激怒我,是嫌死的还不够快吗?” ‘少年’有些不解,也有些好奇:“一个行将就木的凡人,特地跑到这九幽之下见鬼族,你怎么就那么着急呢?一时半刻也等不得吗?原不用我动手,你自能得偿所愿,难不成你就没听过,见过鬼族的凡人,会不得好死吗?”
“我好不好死,不容你来置喙,连你兄长我都已经见过了,不差再加上你一个。”老人轻蔑的撇了‘少年’一眼。
“哦,你见过那只小宠物啦,恭喜啊,我都轻易见不着,别总兄长兄长的,说不准谁才是后来的那一个呢!” ‘少年’闻言眸中闪过一缕寒光
“不,他为兄,你为弟,若非如此,我又怎会来找你。”老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笃定的说:“或者,你连弟都算不上。”
“老头,活着多好啊,别那么想不开。” ‘少年’恨声威胁
“鬼族不会同时出现两个‘王’,你与他伴生,却孱弱至此,想来不过是九幽有灵为他备的‘口粮’罢了,你自己当也知晓因何存在,否则便不至似如今这般东躲西藏。”老人一副了然又似鄙薄的神情彻底激怒了鬼王。
“鬼族秘辛,你一个凡人又是如何知晓的?不但知晓,还深信不疑?九幽有灵?若真有灵,你去问它便是,寻我做什么,别把自己抬举的太高,也不过是个卑下的凡人罢了。” ‘少年’挑了挑眉,有些玩味的说:“真可惜,我原本是懒得杀你的。”
“你不会的,”神农那双似乎早已昏悖、浑浊的眼睛,仿佛一瞬间迸发出能刺透苍穹的睿智:“除非你想永远过这种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
九幽罡风依旧肆虐在荒凉的无光之域,神农的话语带着一种奇特的诱惑力,令‘少年’原本蓄势待发的动作有了些微迟滞。
东躲西藏、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是他听错了,还是面前的老头根本就是个疯的!这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支撑着这不知所谓的老东西,在他这个实际执掌整个大不敬之狱的鬼王面前大放厥词。
‘少年’一时间感觉啼笑皆非的都无法作答了,心下暗道,这老头,是老糊涂了吧!
“这世间生灵看似为数者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生魂死灵无处皈依,只得飘荡世间,历经酷刑消散于混沌。而鬼族天生便靠吞噬万物滋养自身,天长日久累积下来,你鬼族还有多少食粮可供延续?别忘了,混沌之力虽滋养万物,于你鬼族而言,却是蚀骨的剧毒。当有一日世间再次充斥混沌之力,你鬼族又当如何自处?”
“老头,别太自以为是,拿混沌之力来吓唬我,亏你想得出来,你说了那么多,却全是虚妄的将来,千万年后的事,谁说的准呢?我可没你那么闲,鬼族延续与我何干?便是那些低等鬼族都死绝了,照样有你们凡人可任我驱策,别想拿这些大道理来诓我,我只看眼前,也只顾眼前。”
“顾眼前?能顾眼前也好,那咱们就来说说眼前。神族如今传承凋敝,伏羲失踪后,法力之能以女娲、昆仑为最,可女娲闭关自守不问世事,昆仑又太过刚愎胡为,你觉得,这大荒传承能依靠的是谁?”
“大荒?呵!那是你们凡人的事,你却要来问我?” ‘少年’冷笑
“我自然不是问询于你,今次说这么多只想让你明白,世间生灵与你鬼族,相互依存,虽相杀却也相生,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你也是明白的,若危机不显时怠惰无为,待日后真起祸端,悔则晚已。”神农衰老的脸上满是苍凉,那是一种行至末路的无奈。
“你现在,是不是就特别悔?” ‘少年’把玩着手中的小球,一副了然的样子,语气中有些压抑却明显压不住的幸灾乐祸:“因为你没时间了,所以才特别特别的悔,悔到,你不得不向打心眼儿里瞧不起的鬼族求救,屈尊降贵、忍辱负重,低声下气,多委屈啊!何必呢?乖乖去死不好吗?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用理,有何祸端都与你无关,老人家,干嘛那么想不开呢?”
神农怒道:“我自可以凡事不理,可世间生灵~~”
“~~与你无关。” ‘少年’不耐的打断了神农满含怒意的话语:“巫、妖二族有昆仑山圣庇护,我们轻易不会去招惹,人族才是我等口粮,若我没记错的话,人族族众你是占着一支的,费了多少心血时光啊?老爷子,有屁用没有啊?人族皆奉女娲为母,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如此粗鄙之言把神农气个倒仰,秽域蛮夷不堪教化,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去找那个识礼仪懂进退的‘正主’谈,可恨的是,那厮早早投到昆仑门下,昆仑已经明确表态不支持,再想越过昆仑找他座下鬼将显然是不合时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