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为何,鬼王少年这次下大封的时间好似显得格外漫长,昆仑君无聊中思绪每每就不自觉的飘到那伏羲大封之下,在长久的沉寂后不禁隐隐有些担心,孩子别是遇到什么危困被绊住了吧,可转念一想又甚觉可笑,毕竟那下面还能有什么比鬼王更强大的存在呢?
这许多时日寂寂而过,难不成,真如昆仑君所虑,鬼王少年忽然脑袋抽了,下大封招摇遇到危险了吗?
自然不是!那熊孩子忽然兴冲冲的跳下大封,只不过是因为想到了一件事……
鬼王少年记起在很久以前,昆仑手中总是拿着一条珠串把玩,那珠串据说很是少见,昆仑稀罕得紧,可偏偏有一次昆仑拿那个砸大庆,本是玩笑一般的举动,却至珠串丢失后再未曾寻回,此后昆仑也取天地灵物又制过几次项链、手串这一类的东西,偏总是不得心意。
前些日子长夜无聊,鬼王少年胡思乱想中忽然就得了这么个‘好点子’!九幽之下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无所有,唯鬼族是不缺的,幽畜这种东西虽算不得什么灵物,却偏偏每个都长了一副洁白坚硬的板牙,鬼王少年曾听到过昆仑‘称赞’一只咬断凡人手中长棍的幽畜——‘好牙口’。
尽管昆仑说完这句话后很是干净利落的上前去,把那只幽畜给就地扑杀了,却也并没有影响‘好牙口’这三个字成为少年脑海中比较深刻的那部分记忆。
故此这些日子,鬼王少年一直在大封下面猎杀幽畜,收集那些色泛莹白,看起来美观规整的板牙。
每每收集到了几颗,他便坐在一处空地上,将那些牙齿嶙峋之处仔仔细细磨得圆润,再钻上小孔,取自己几根长发编了绳子穿着。
这些举动本也算不上有什么特异之处,可鬼王少年脸上那种由衷散发的喜悦却着实与周遭环境太过格格不入。不久便引来了耸立在空地中央天柱内某个刚刚苏醒的‘大人物’的不满,在数次隐忍之后,这位‘大人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呵,果然不出我所料,没心没肺的东西,就知道跟我横,你看,鞍前马后、摇尾乞怜了那么久,结果人家连看门狗的位置都不屑于留给你!被一脚踹下来的滋味好受吗?”
少年鬼王闻言皱了皱眉,连头都没回,只专心磨着手中的板牙。
“不说话?难为情吗?没脑子的蠢货,你的确应当难为情,我早就告诫过你,无论神族、妖族还是那些愚蠢的凡人,他们只不过是食物而已,只有我是你的同族,是你的亲人,是你的兄弟,可你偏偏要帮着外人来对付我,现如今你还不是一样被丢下来?靠着出卖同族获得的身份地位转眼就丢了,沮丧吗?被背叛、被出卖的滋味好受吗?你能怨谁呢?你是鬼族,跟我一样的污秽、一样的肮脏,看看你的下场,你以为在那些人眼中,你同我又有什么不同?”
少年鬼王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含厉色的回头望了一眼,双唇微动,片刻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转回头,又专心致志的忙起手中的事情。
“怎么,被我说中痛处啦?难不成到此刻你还执迷不悟?你那个脑袋长来当摆设的吗?神农老头儿明明对我们鬼族深恶痛绝,却为何要三番五次的凑上来,你以为那些虚伪的神族所求为何?”
“你别傻了,他们容不下鬼族,他们自始就从没想过要给鬼族留一条路,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族眼中,鬼族本就不该存在,阴差阳错的存在了就更应该识相的立刻去死,你我才是同族,是兄弟,你醒醒吧!”
少年鬼王把手中几颗幽畜板牙处理好,站起来漠然的问了一句:“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你看看我,你过来看看我,我之前凝聚的形体几乎被毁掉了,这个石柱隔绝了我所有对阴气的感应,根本无法修复,一丝一毫都无法修复,我快疼疯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烂掉,这都是拜那个该死的神族所赐!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背叛我,背叛鬼族,你把自己的所有同族全都献祭出去的时候,根本没想到最后自己也会被丢上祭台吧!呵,你真够可怜的!”
少年鬼王叹了口气,鬼族的躯体虽然是用能量凝聚而成的,但每一分血肉都连着本源,有所伤损自然会痛。他平日里看似没心没肺的随意自伤,所依仗的也不过是可以凭借能量快速修复,无论多强烈的痛苦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能消去,可若不能修复的话……
“你知错了吗?”少年鬼王淡淡的问了一句,昆仑说过,等这个家伙知错了,是可以放出来的。
“你问我什么?我没听错吧?你疯了吗?明明是你的错,你却来问我?你别走,你回来,是你的错,你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