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一开始被沈巍称呼为‘恩人’时,还颇为得意的回头冲麻龟和浮游二人挑挑眉,可紧接着他却又被沈巍问得慌了手脚,沈教授一向循规蹈矩得像个老学究,这冒名顶替的事到底能不能向他坦白从宽啊?如果说了的话会不会被甩一脸岂有此理、有辱斯文之类的斥责?挨骂他倒是不担心,可是如果在小美人儿心里掉了印象分,那多划不来啊。
一念及此,赵大处长那张跑的下火车的嘴便有些卡壳。一脸尴尬,欲言又止的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扯出一句语焉不详的托词:“说来话长……”
近在咫尺的昆仑神魂气息令沈巍有些难以自控的飘飘然,只见他很是自觉自愿的面带微笑解围道:“之前的救命之恩,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呢。”
赵云澜美得就甭提了,心道还是我家亲亲沈教授善解人意,体贴人都这么不着痕迹。听自家宝贝提起救命之恩,这可正中赵某人那点蠢蠢欲动的下怀,只见他立刻满面春风、两眼放光的接住了话茬儿:“想报恩啊!简单,把你面具摘了,笑一个。”
一直立在赵云澜身后的麻龟和浮游此刻已经满脸被雷劈到的呆滞表情,彼此对看一眼,心中暗暗叫苦,都怪妖族那只叫大庆的蠢猫,这是捡回个什么玩意儿啊?居然口花花的去调戏黑袍使!他们会不会是找错了人啊?恩师说的能左右时局的异人,怎么会是这么个德行?
而更令他们吃惊的是,黑袍使居然是会笑的,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黑袍使笑,居然还是冲着这个登徒子发自内心的眉开眼笑,连面具都遮不住的那种由衷雀跃,真是乱了套了!
麻龟目光乱飘嘴角抽搐,眼神向浮游示意,别急,再等等,看吧,黑袍使果然尴尬了,咱们等着看好戏。
沈巍的确有些不好意思,沈三离世之后,他还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昆仑神魂气息,一时间颇有目眩神迷之感,那双如小鹿一般亮晶晶的眸子无助的左顾右盼一番之后,又羞涩又无措的推辞道:“等大事了结之后,恩人有任何的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的。”
这还是杀伐果断、冷厉端肃的黑袍使吗?麻龟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他做梦都没想过竟然能在黑袍使眼睛中看到如此宛若稚童般清澈的眸光,羞涩?黑袍使居然会羞涩?疯了,一定是疯了!
可就是这么个令麻龟怀疑人生的样子,却是赵云澜爱极了的熟悉反应,唉呀,明知道被逗弄,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的小可怜儿模样,简直太戳人了有木有?但可爱归可爱,敷衍却不能姑息。什么啊,就一杆子支到天边去了,当他赵云澜那么好糊弄吗?
大事,什么是大事,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对麻龟和浮游来说,平定叛乱才是他们此时此刻一等一的大事;对赵云澜来说,找齐圣器才是他的大事;而在沈巍看来,或许求证面前这人究竟是不是昆仑,才是他目前唯一的大事吧。
赵云澜咬着槽牙一脸扫兴,又了然又无奈的嘟囔着:“等大事了结之后啊。”见鬼的大事,又是传说中的有生之年!去、他、亲、的,还真不愧是,沈教授啊……
“哎,”心中默默吐糟了一番后,赵云澜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你之前那伤怎么样了?”之前他站在山壁上清清楚楚的看到沈巍手臂被砍伤,也不知伤得如何。
沈巍一愣,伤?哦对,他还伤过,在山崖边确实是伤过的,他还以为当时自己遮掩得很好,结果还是被发现了吗?可是,现在伤已经没有了啊,这叫他怎么解释?沈巍嗫嚅着不知该怎么回话才好,过了好半晌,他才在赵云澜希冀的目光中局促不安的回答道:“小伤而已,恩人不必担心……”
会生气的吧,昆仑会不会生气啊?当时逃掉就对了,他应该在外面躲一阵子的,怎么会回来正撞上呢!
赵云澜咬着牙直抽气,就这么个小东西,每每都能气得他暴走,你说打吧,下不去手,骂吧,又张不开嘴,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叫事,真是让人恨不得扑上去揍一顿狠的才解气。但赵云澜理智还在,面前这个毕竟不能说完全就是他的沈教授,逼得太紧他也怕把孩子吓到,只能阴阳怪气的埋怨:“你这个人呀,还真是一万年都没变,对于你来说,什么时候能受个伤啊?”说罢,叹一口气,摇着头自顾自的向洞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