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1 / 2)

庭审结束,池漾与顾锦泽坐上回国的航班。

飞机慢慢爬升至巡航高度,或许是飞机离地给了池漾终于离开这片土地的真实感,她刚才尽力掩藏的慌张与恐惧,在此刻如涨起的潮,寻得肆意之机,开始疯狂蔓延。

她狠狠闭上眼,想要把这些情绪都清零。

却好像见效甚微。

这次来的匆忙,国内的案子一直压着。想到这儿,池漾打开手机,想要利用上面存档的资料来工作,顺便转移一下注意力。

顾锦泽眼神往右一瞥,看见她手机上显示着的英文合同,微微蹙了下眉。

然后二话不说,果断地从她手里把手机抢了过来。

池漾不解地看向他。

顾锦泽越过她身前拉上舷窗,“这案子来得及,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先睡觉。”

池漾倏地笑了。

机舱里很安静,他的这句叮嘱像是一团柔软的棉,轻轻悬浮在半空。

池漾看着他,故意打趣道:“顾总,您这心理素质可不太行啊。”

顾锦泽挑眉看她。

她接着解释:“太体恤员工,这可不利于公司价值的最大化。”

“呵,”顾锦泽轻笑一声,“谁说我体恤员工了?我是想你休息好了,然后更好地为公司卖命,你也是合伙人之一,你要是累趴下了,那些活儿还不得让我干。”

池漾笑了下,没继续坚持,但也没闭上眼睛。

她想对顾锦泽说声谢谢,但又觉得,这声谢意,太过微不足道。

顾锦泽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开玩笑说:“池大律师,大不了到时候我工作做得多一些,就当是作为这次美国之行的报答,所以不用觉得亏欠我,知道么?”

就是这份大大咧咧的体贴,给池漾一种更加无处遁逃的感觉。

她心里明镜般清楚,她哪里有资格跟他谈报答?

顾锦泽和她一起远赴美国处理私事,推掉了多少工作另说,单就时间成本来算,她都承担不起。

可这个人,像是无所谓一般地说出,我就当这次来美国是度假了,我享受着呢。

全然不算自己的辛勤付出。

机舱内很安静,所以他们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但即使这样,池漾的声音还是引起了后座男士的注意。

纵然她说话声很小,甚至小到几不可闻,但白清让还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太相似了,太熟悉了,太不可思议了。

头顶昏暗的灯光粼粼而落,无形中给整座机舱烘托出了一种怀旧电影的氛围,以至于白清让一时失神到,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此时舷窗外暮色西沉,飞机正穿越北美大陆,沿着航线飞向西北。

打破他睡梦的,是机舱内的一则紧急广播。

没有任何预兆地,一道女声穿过电流,响彻在机舱上空,快速的播报声中,带着掩不住的焦急。

“现在播送一则紧急广播。请问乘客中是否有医生,现机舱内有一六岁儿童,突发呼吸不畅,急需紧急救治。”

接着是英文。

接着又是中文。

循环播放了好多次。

从睡梦中惊醒的人们,本来还带了些怨气,但听到播放内容的那一刻,所有抱怨又瞬间置换成了担心。

池漾睡得浅,播报声一响,她就立马睁开了眼睛,关注着机舱里的情况。看着乘务长在头等舱跑了好几个来回,池漾猜测着她应该是和机长商量对策去了。

不知道是第几次,当乘务长再次从驾驶舱离开的时候,另一位乘务员着急忙慌地从后舱跑了过来。

两个人在池漾后面一排的过道里站定。

“最近的机场需要多久才能到达?”

“最少也得一个小时,机长正在尽力与空管联系。”

“可是那位病人状况越来越严重了啊!”

“那怎么办啊?唉!怎么这么不凑巧,这次飞机上一个医生都没有。”

这些对话悉数落入池漾耳中。

下一刻,她突然侧身,举起左手示意了一下乘务员,然后轻声问了一句:“你好,我想请问一下,那个病人具体是什么症状?”

不是梦!

白清让瞬间反应过来,那个他刚才错认是梦的声音,不是梦。

不仅不是梦,而且近在耳畔,近得触手可及。

他条件反射般迅速抬头,映入他眼中的,是一节细嫩如葱白的手腕,上面扣着一个精巧简约的腕表,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

他的目光就此定在那一寸方隅,再也挪不开眼。

尽管那节手腕早已放下,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乘务员已经走到池漾这一排,大概描述了一下小孩的特征。

说完之后,她问:“请问您是医生吗?”

闻言,池漾正解安全带的手突然顿住了,淡淡说了句不是。

乘务员心间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瞬间消退了下去。

顾锦泽全程目睹了这场对话,不知道池漾打算做什么。

就在这时,池漾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一把解开了安全带,“我不是医生,但我的家人是,我从小耳濡目染,有一点经验,现在飞机上也没医生,我可以去看看吗?”

乘务员似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站在一旁的乘务长大步走上前说:“那麻烦您跟我来。”

顾锦泽微微侧身,给她让出位置。

池漾站起身来,穿过机舱走道。

与此同时,她的清秀身影,一帧不落地,拓进了白清让眼中。

-

过了大约十分钟,池漾才回来,顾锦泽问她情况。

池漾说:“突发哮喘,本来孩子妈妈带了沙丁胺醇,但因为是喷剂在过安检的时候被没收了,好在飞机上备有哮喘急救药,现在已经没事了。”

顾锦泽听着她镇定自若的讲述,放下了担心。

但好奇心没有放下。

工作这么多年,通过对方眼神看出对方内心的这点默契,俩人还是有的。

池漾没等他追问就解释道:“我外公是医生。”

“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这是第一次,顾锦泽在她口中听到她外公。

“去世了。”

短短三个字,好像是从尘埃里升起来的那样,以至于在高空听来,极为悠远,又极不真切。

池漾目光转向窗外,看着苍茫的夜色。

没等顾锦泽开口,她又主动加了一句,“不用说对不起,我没关系。”

顾锦泽张到一半的嘴,硬生生吞进去了就要脱口而出的“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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