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砚卿和孟仲季立刻坐上车往山区开。
还好,酒店离山区并不是很远,两人不多久就到了。
看到一个新面孔,王志峰也来不及细问是谁,对着孟仲季直奔主题:“池律师没在石桌那里,我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然后我就开着手电筒四处看,也没看到任何异常,我现在叫我老婆带着几个村民们下来了,让他们也一边走一边喊。”
虽说增加了人手,但孟仲季丝毫没有放下心,而是担心得直跺脚,声音哽咽道:“不管是声音还是灯光,不管是听到了还是看到了,池律师回应一声的力气还是有的吧,她却一点回应都没有,这是不是说明......说明她已经失去了回应的能力......”
孟仲季说到这儿,没再继续说下去,听的人却都懂了他的意思。
那是不是说明,池漾已经遭遇了不测。
此刻,雨势已经渐停,周围出奇的安静。
本来附着在树干的涓涓雨流,流经躯干的脉络,一点点地积聚在一起,攒成一个巨大的水珠,悬在半空,抗衡着地心引力。
可是,一旦这个水珠积聚到一定重量,它就没了抗衡重力的本领,只能延时般地、重重地、极速地砸向地面。
这瞬间,席砚卿感觉自己的心,也像那个硕大的水珠,在漫长的润物细无声的等待之后,重重地跌落,继而粉身碎骨。
王志峰察觉出面前这两个男人都快要奔溃的情绪,赶忙安慰道:“池律师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还有,我们这一片的治安很好,因为是林地,所以周围都有铁网封着的,并且都装有监控,如果有人贸然闯入会有人通知我的。林场这方面的反应很及时,所以按照你收到的消息,现在池律师一定还在山里,我们再好好找找肯定能找到的。”
正巧这个时候,一群村民也从山上走下来了,向王志峰汇报着这一路的情况:“喊了一路,没人吭声,这黑漆漆的,我们手电筒能照见的地方,都没看到人。”
席砚卿看着眼前这个画面,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始串联起一些细节。
他目光定在某一处,设想出了另一种可能。
几秒钟后,他像是找到答案一样,突然大声说:“孟仲季你马上去派出所报案,让他们增派人手。村长你现在马上带着所有的村民,把县里所有能发光的东西全部买来,记住是全部,有多少买多少,什么亮买什么,刷这个卡,没有密码,现在马上就去!”
席砚卿这个人身上有一种魄力,尤其是发怒的时候,更给人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孟仲季听到自己的任务就赶紧往山下跑,村民们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席砚卿想到山里信号可能不好,怕他们回来的时候联系不上自己耽误时间,于是又拉住他,叮嘱着:“买来之后,所有人把灯打开,沿着山路铺满,总之要让整片林场都亮起来。”
似乎是为了让他更信服自己的安排,席砚卿说完之后又解释了一下:“池律师怕黑,手电筒的光根本不管用,还会给她增加紧张感。”
-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席砚卿一边拨通电话一边大步往山上跑。
不过,这电话不是打给池漾,而是打给另一个人。
万幸的是,电话那头很快就被人接起。
陆谨闻的“喂”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席砚卿急切到不行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接切入主题:“池漾耳朵是不是受过伤?”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电话那端停顿了两秒,才响起陆谨闻的声音:“是。”
他刚想再问一句,席砚卿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得到答案后,席砚卿一边开着手电筒往山上走,一边给池漾打电话,因为他知道池漾的手机还在山上。
她虽然听不到,但是他可以听到,说不定能顺着手机找到她。
走到石桌附近的时候,席砚卿特意停顿了一会儿,一边打电话一边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
结果什么都没有听到。
没办法,他只好继续往山上走。
夜深人静的山路上,只有他脚步摩挲地面的声音。
他迫切地,想要捕捉到另一个声音,终归是一无所获。
走到池漾和他们分别的地点时,席砚卿再一次停顿。
按照孟仲季手机中的消息,池漾绝对不可能往山上走,那么只可能在山下。
可是,为什么一点声音和踪迹都没找到呢?
席砚卿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始梳理线索。
最终决定,沿着刚才上来的路再走一遍。
只不过这次,他没再把手机放在耳边,而是任凭它一直响着,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界。
终于,在又一次快要到达石桌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很小,小到几不可闻,太容易让人忽略。
这也难怪,为什么刚才的所有人都没有听到,一个接一个的大声喊着名字,本身就够喧闹了,怎么可能捕捉到这样细小的声音。
可是这声音实在是太小,难以辨明方位。
更何况,这声音不是手机铃声,而是震动模式。
席砚卿蹲下身来,把手电筒的光也关上,在这片极致的黑暗与安静中,找寻声源和光源。
片刻后,一阵微风起,卷起几片落叶,席砚卿眼尖地,看到一寸闪光。
他目测了一下,那是个距离地面有一米多高的沟壑。
顾不得刚下过雨,顾不得山路泥泞,顾不得地势陡峭,他一个大步就跳了下来,溅起满身的泥污。
他拨开落叶,看到屏幕,是池漾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