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生日(1 / 2)

***

莱纳和尼尔开始了更匆忙得制定计划。突然的加紧训练,对谁都是负担。贝鲁西斯嘴上从来不说,但日渐疲惫的神态和渐失的笑颜似乎都在期待莱纳的觉察。她没有给他想要的反应。她选择了视而不见,又一次。

虽说她自己的情况没好哪去。为了在缩短的时间里,教给贝鲁西斯更多,她和尼尔几乎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整天整夜泡在分析实验室,拿着数据、公式、借鉴资料,不断而反复得推演、列写计划。医大那边,除了开始时作为零工而谈好的工时,她基本不出现。有人说三道四,有人担忧,她都知道,只是不得空也懒得理会。忙起来连吃喝睡觉都顾不上的那样一个疯子,哪会在意这些。

新年第一个月的第二个周五,本该同这个月里的每一天一样,在饭后的小睡和整夜的演算里度过。但她从不搁静音的手机执着顽强得叫嚣,把才睡下不久的她和尼尔吵醒。她看了眼时间,刚过十点,距离躺下大概两小时有余。

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无奈得从沙发坐起,头发凌乱得散了一肩。说来也巧,才按下接听键,电话却被对方先一步挂断。翻了翻通话记录,有近三十通。也有短信,问她在哪。

尼尔问她是谁。她也不知道。她无法从记忆还是名录里找出一个对她那样关切的人。

她没有拨回去,想着如果有事对方还会再打来,随手把手机往矮几一扔,又躺了回去。持续负荷运转的大脑在向她抗议。

但这一夜注定是休息不好,除非彻底休息。

没过很久,走道里的声控灯亮了一路,又灭了一路。啪嗒啪嗒的声音些微也很恼人。莱纳和尼尔都没有起身查看,心里只念着保安夜巡。尽管不很寻常,对这个点而言。但不好的总会应验。声音由远而近,终于实验室的门被敲响。这不是什么机密实验室,在保卫处有万能密码。所以当尼尔有气无力喊了声“请进”之后,保安便自己开门进来了。

他还带着人。莱纳和尼尔后知后觉得想到。

发愣的不只他们。保安看着休息区里沙发上才坐起的研究员,也是一脸迷茫。他们还盖着薄被,皱巴巴的衬衫领口解得有些低。

“莱纳,你有朋友找,说是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就带上来了。”直到两人盯着自己看,保安抓了抓头皮方想起正事,“手机号我看过。是你的。”保卫处留有每位研究员的联系方式。

他说完便走了,这才露出一直被他结实身板挡住的布鲁斯。没睡醒的莱纳和尼尔面面相觑,有些能理解保安之前一言难尽的表情。布鲁斯手里还拿着一支花。一支包装精美的花。

“生日快乐。”他就那样举着那枝花,神情温柔而认真得叫人误以为在求婚。他那样自然得走来休息区,走道里才灭的声控灯又被他踩响。

生日。莱纳胡乱抓了把头发,直到这时才不得不面对被她忽视了大半天的这特殊一日。有些迟缓的脑筋则直观得反应在了手忙脚乱上。休息区仅有的两张沙发被她和尼尔占据,她正打算为布鲁斯腾出空间。

兴许是她身上少见的没有条理逗乐了布鲁斯。男人不再执着于戏剧式得鲜花。故意摆出的温润神情也因窃笑而破功,“我来吧。”花和礼物被放到了一旁的矮几,布鲁斯弯腰捧住被她弄作一团薄被,从地面边缘把它救起。又隔着这薄被虚圈住她双腿,往她身子那儿挪去。那张沙发瞬间空出了一半。

倒是第一次看见挪个地都能附赠撩人的神技巧。尼尔醒了大半,也不知是惊得还是腻得。

“谢谢。”她下意识得道谢。说完顷刻后悔。果然得来布鲁斯的轻笑,尼尔的错愕。不能怪她。半梦半醒的,尚没意识到其间故作的暧昧。反应过来,已迟了些。她尴尬得转移话题,“你怎么会知道……”

布鲁斯就坐在她刚刚搁腿的地方。那么长的沙发,他偏要挨着她坐。听她那样问,再露出的笑就像是响在耳朵里。太近了。她微侧开身,他像是没能察觉似得再倾身,“这不重要吧?重要的是,你就这么过生日?加班加点、睡沙发?”

布鲁斯不怎么满意的眼神从她身上转移到对面的尼尔。才从坐直的他忽然觉得还不如躺尸好。说起来,要不是布鲁斯,她今年的生日大概也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了。她自己从不放心上,谢尔盖在的时候,他们会拉她出去吃顿饭。今天只有她和他,他在手机通讯录里存了她的生日也收到了提示,好像和她提过,但被她三言两语代跑话题也再没记起。

之前也没觉得,不过现在被布鲁斯点出,听着似乎有那么些凄惨?尼尔不确定道:“你们好像还有安排?那快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

安排?布鲁斯大概有,可她没有。莱纳甚至来不及和尼尔大眼瞪小眼,布鲁斯便催着她出门。拒绝的话还没出口,便听他补充,“不要拒绝,就当是你让我在风里等了足足一个小时,打了三十二通电话,发了二十来条短信,却毫无反馈的补偿。”

确实是个……无从推拒的理由。

“韦恩先生,相信我,她不是故意不理你——我是说,她甚至不知道给她打电话的是你。”尼尔挑起一边眉,分明是看好戏的姿态。莱纳瞪了他一眼,就差用笔在眼里写上“落井下石” 的控诉。

“那真是太伤人了。”布鲁斯先一步取下她的外套为她披上。语气宠溺。

可能过意不去,莱纳没有和他计较。只是在临走前,又问了尼尔一句,“你能行么?”她不想因为这可有可无浪费了所剩无几的时间。

尼尔朝她晃了晃自己静音的手机,答非所问,“七八点的时候,谢尔盖发消息说从他正从纽约赶来。如果我是你的话……”

“走了。”她甚至不等他说完,大步流星逃也似得走了。尼尔则好心为稍慢一步的布鲁斯解释,“莱纳不在意这些,可谢尔盖说她生活枯燥乏味,每年她生日总变着法闹她。”布鲁斯礼貌得笑了笑,追了上去。

不管布鲁斯·韦恩抱的什么心态,终归他肯对莱纳示好,足够了。莱纳啊,就该有个人强迫着她去放松。尼尔对着远去的人影,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

布鲁斯把莱纳带去餐厅。没有收下菜单,也不等莱纳看,一口气要了海鲜汤、烤鱼和土豆泥。是一人份的正餐。他看起并不像没吃过晚饭。

莱纳向他无奈摇头,“不是说庆生么?蛋糕就够了。”

“你有好好吃晚饭么?不只今天。”布鲁斯没有露出一贯温和而妥协的笑。他甚至不必听她的回答,“我去医大找过你。你同事说这几周都不怎么见你。换句话说,是不是这几周你都住实验室、睡沙发、吃方便面和罐头?”他没有错过实验室里摊在茶几上拆过未拆过的方便面和罐头食品。

“我也吃三明治和寿司。”她无力得辩了一句。

他没有接她的话,直勾勾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屡教不改、不懂事的孩子。莱纳揉了揉额角,倍感头疼。躲过了一个谢尔盖,却迎来了一个布鲁斯。

大概像他是和谢尔盖这样的男人,天生有应付“坏孩子”的技巧。菜端上来的时候,她还抱着侥幸琢磨着意思意思吃几口,便听他道:“你什么吃完,我们什么时候走。”那副“斩钉截铁”的模样,简直和记忆里的谢尔盖重合。莱纳认命得吃饭。不过胡乱过了几周,饭菜香还是勾起了她些许食欲。

他看着她动作优雅却速度极快得吞咽食物,忽然有些能理解老管家盯他喝牛奶时的心境。她看了他几眼,不知道是只有她在吃这一事实还是他盯着她的实现让她不自在。他想了想,要了一份牛奶蛋糕。回去一定要告诉阿福,今晚他也好好“吃”牛奶了。

端来蛋糕的女侍应生脸上挂着腼腆而害羞的笑。深夜的饭店,几无客人,她送好了蛋糕,退在一边不近不远看着。布鲁斯把餐刀在手里转了半圈,将小蛋糕一分为二,大的一半留给了莱纳。

“本来还想和你一起做蛋糕、插蜡烛,可你执意不肯,只好将就着过了。记着,下次一定不要和我客气。”认真的眉眼,低沉的嗓音,把年轻的侍应生听得面红耳赤,而莱纳只不着痕迹视线一转。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愉悦得想。

她才喝完海鲜汤,就着土豆泥。尽管他心里觉得烤鱼就土豆泥会更好吃一点。她没有理会推到面前的蛋糕,但很快解答了他那一点疑惑,“你……讨厌……怎么自己不吃?这一半给你。”她学着他样,用没有过的刀叉把鱼切了一半,推向她。

那会是个完美的撒娇,如果忽视掉语调里的僵硬。他勾了勾嘴角,伸出手按着她的手,就着她用过的刀叉把鱼肉切了小片,送到自己嘴里。自始至终,双目含笑,望着她。她并不配合,但他的力道比她想象要大,没能将手抽开。

女侍应生早跑得不见影子,他却不知收敛。

他看着她一点点板起脸,仍笑得没所谓。他并不算了解她,但也知道,只要她还有表情便是没放心上。懊恼也好,嗔怒也好,大概是为了融入而画上的皮,不过演着演着成了习惯,再想不起要揭下罢。

他记得在大堂吧里她是怎样不动声色得和自己迂回。她不会接受他无缘无故在酒店等她的说辞,正如他至今日也不明白她为何要住酒店。他并不信她随口说的那句“家里装修”,她可能也未必要他信。她若真起了疑心或觉着被冒犯,便会略去那些莫须有的做戏。

他知道,因为他也这样活着。鲜活的大千世界样样皆好,唯独不喜生性冷淡之人,仿佛铁了心叫人家孤独。但他和她又是不同的。纵然他暂且说不出她本质是缺乏安全感还是警惕多疑,却也不至于如他自己,背负太多。

怎样都好,别活成他这样便好。太沉重也太压抑。

他其实猜得不错,只可惜她没法知道。她没有真为他突来的亲昵嗔怒,最多时是方才有些吃惊。板着脸是觉着约莫别些自持身份的科学家、研究员会有如此反应。她冷脸对他笑容,不着痕迹打量的目光却敏感捕捉到他渐沉下的眼色——那种人在思考时不经意露出的神态。

他在想什么?和我有关?她利落得切着鱼,利落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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