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的通讯录里只有爱丽丝的号码。”
“因为我删了娜塔莎的。我已经得到我所想要。”
他看到了碎末,随手掸掉,“我查了一下,娜塔莎坐今天中午的航班回俄罗斯,爱丽丝后天去意大利拍封面。你的新朋友们好像和你关系并不好——临行前才舍得把时间拨给你。”
他的实际意思是:你不偏不倚在她们离开前夜约见,正巧。
她当然听懂了,“你也说了,毕竟只是新朋友。”尽管他们心知肚明,她选在最后关头,他哪怕事后发觉些什么,追查起来也困难。
“虽然有些赶,应该还来得及去机场。”他故意看了眼手表,“我们去送送娜塔莎,顺便问一问她呼出号码中不同于这个一次性号码的另一个十分奇怪的组合,是不是属于你的。她应该还记得。”
“好吧你赢了。有另一个手机,但我扔了。”
“只是扔了的话应该还打得通。或者至少能定位。”
她闭了闭眼睛,往后仰去的身子却被不知何时摸到她后腰的手臂圈住。他没有靠近,不必靠近,只要他想,随时能把她拉拽向自己。
她只能承认,“你怎么知道的?明明没有摄像头。”
“你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他仍是一副闲聊的姿态,仿佛在养一只任性又不知好歹的猫咪,包容它的顽劣却也恰到好处得让它知道——它,逃不出他的掌心。
“我这种三脚猫的手艺果然不该班门弄斧。”
“谁教你的?恩?根据我的理解,拆手机可不是研究员的必修课。”
她的身体下意识有绷紧的冲动但被她拼命克制着。他圈着她的手臂敏感得捕捉到她肌肉的张弛。他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我……”
“我不想听谎话。所以回答之前想清楚,我给你时间组织。”他打断她,“在你考虑的时候,我们不妨聊聊你的另一台手机。”
“手机?你不问我……”
他再一次打断她,“不问你怎么发现我就是蝙蝠侠?你找到了娜塔莎和爱丽丝,知道了我没有一直待在游船上、离开酒吧又太过机缘巧合……剩下的推理,我想对你而言并不困难。”
她出乎他意料得否定了,“不全是。你对我表现得太过了解。不论布鲁斯·韦恩还是蝙蝠侠,不该对我投以太多关注。”
“这很好。”他挑了挑眉,“说明我和阿福打赌你不是最近才对我起疑,赢了。那么,你最近一反常态得频频给我发消息,也是试探中的一部分?”
他并不像在询问。她想他心里是有答案的。
***
他迎着她“静待后文”的神情,缓缓道:“既然想试探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每给我发一次消息,就会收到一条指责你我的匿名短信?如果你告诉我,如果我是蝙蝠侠,那么我应该会有所行动吧?而行动便于你捉到把柄。”
是的,可笑的特瑞特每次总会多此一举。一面和茉莉装模作样存心激怒她,一面又不舍得不关心她的点滴。他骂她“愚蠢”、“不要脸”、“花痴到鬼迷心窍”。她大可以借着这些在她怀疑为蝙蝠真身的布鲁斯面前作文章,而她没有,这只能说明——
“你不想让我知道他在骚扰你,因为你对他别有安排,而我会阻止你。”
她呼吸一滞,卯足劲要挣脱束缚。他早有防备得收紧手臂,坐上床沿。她半个身子都被他圈在怀里,他的鼻息几乎直接喷在她裸露的一截后颈上。
“我告诉你特瑞特在打探你的时候,你说你知道。可你其实没有那么肯定,至少没有证据。你不得不那么样说,否认会显得很奇怪——你察觉到一个对你抱有病态追求的男人一些诡异的举动,却没做出任何防御措施。你没有请过私人侦探,我查过每一家侦探所。另一个世界的情报贩子,你还没有接触到的能力。
“是我的话让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你生日那天,父母打电话来问我的事,你并不知情,当着我的面却硬把这往自己身上揽。很显然,你和我一样很快意识到是特瑞特做的。你不能向我承认,因为说破之后我总会劝你做些什么,而你不想。你想让事情闹大,闹到足够叫他吃苦头的地步,对不对?”
她有些艰难得咽了咽口水。他扣着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和记忆中的那夜如出一辙,“回答我。”
“在纽约的时候结识了几个当律师的朋友。但仅是跟踪,再厉害的嘴也奈何不了他。除非……”她被他突然加大的手劲捏得倒抽一口气。
他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愠色:“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变()态。你静观其变?你真以为他有什么做不出?你就没有怀疑过,他为什么能对你的动向了如指掌?不!你怀疑过,你甚至猜到了他给你的手机装了恶意软件。你却还可笑得没有动作,甚至借着试探我的机会一并挑拨他本在边缘的情绪。一石二鸟,你可聪明了。你就算能证明他是个疯子,把他送进监狱又怎么样?你的代价很可能是一辈子的噩梦!”
她好像有些理解尼尔说她聪明时无奈又无力的感觉。布鲁斯轻而易举得洞察了她的小心思。而她自以为布置得很周密。
这样劈头盖脸像大家长一样责备人的他,她头一次认识。她想别开眼光却不能动弹,索性扯远了话题,“你为什么这样生气?我和你,我们本是……”
“本是什么?你本是怀着‘探究我可是蝙蝠’的心思来接近我?你根本就不想和我有交集。”言下之意,更不用谈什么居心叵测的刻意接近。他这一天打断了她很多次。
她不敢也不想顺着他挑明的这个话题往下说。她不想理这些。情感对于理智的大脑,就像缠绕在齿轮里的蛛丝。她又一次转移话题,“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学会拆手机么?刚进大学的时候我比现在好奇心更重,和我那几个预备作律师的朋友到处管闲事。系里教逻辑演绎的是个退休的私家侦探,他说我们这样迟早会闯祸,所以教了我们几手。”
“好奇心旺盛……”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那你对我这么好奇,又为什么不肯承认?我听到你在我宴会上对你朋友说,‘我不是草包就是人精,就算是草包也是有利用价值的草包’。这是个有趣的评价,所以我稍稍多留了一会儿。你下一句果然不出我所料得想尽可能远离我。我当时就在想,你是个有趣的。
“接触你之后我很快弄明白,你那么清醒因为你总置身事外。你很少和人有太深入的接触,尽管表面上做得很漂亮。和你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很轻松,除了少部分互相试探。之后你不再像从前那样躲着我,虽然也不算多主动。我承认给你过生日不只为了庆生,可你看到我的时候除了意外还有一点可能你自己都没发觉的喜悦。你布莱恩的那个朋友告诉我,你不在意那些形式,而我的感觉是你既不在意又渴望着。
“为什么那么抗拒和人交流?行动之前总是多想三分?你只是个……普通的研究员啊。”她没有必要防心甚强,她的生活不同于他的。
她这一次是真的不愿回答。明知不可能挣脱却仍拼命挣扎。他叹了一声,猫低腰,人又凑近几分。她越是不愿回答,他便越固执得要得到答案。他的鼻梁几乎挨着她的。他是铁了心不罢休。
“因为我不想让人看见这幅和蝙蝠侠都能对峙半天的模样,不想别人知道我偏执、多虑、怀疑成性。你满意了?”她克制着却无法不颤抖得低吼着。
然后是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一个吻。
她听到他又叹了一声,而叹息和唇齿在大脑来不及处理的间隙突然倾覆。她以受人钳制的姿态相迎,却没有反抗。她并不拒绝。但也没有阖上眼睛。理应把这一刻留给美好,可她喜欢真实。
谁都不是谁的第一次,也就不存在真的“被吻到透不过气”。明明清醒得注意换气,却还是有种难以透气的错觉。
呼吸和心跳夹杂之间,他放开了蛮横的钳制。他的唇带着他们的温热掠过她耳边,用她一直喜欢的偏低嗓音说:“早在你不遗余力为蝙蝠辩护,我就该意识到你是个孤独的人。”只有一样孤独的人才懂那种孤单又不得不为的感觉。也只有孤独久了的人才担心会成为人群里的怪胎。
有人笑了一声。说不清是谁先笑。在这同样说不清是无奈还是放弃的笑声中,他勾倒了她也勾倒了自己。重新躺回床面,她后知后觉得想原来这是他的主卧。余光则不合时宜得看见床头那一杯早没了热气的茶,下意识道:“管家先生,他会生气吧。”
布鲁斯顺着她的视线看见几乎未动的早饭,失笑,“原来我还不如阿福的一顿饭。我认为你有必要重新评估。”
……
老管家在很久之后踩着一地衣物收走凉透的早饭,不出两人意料得对布鲁斯道了一句,“少爷,虽然我很欣慰你终于接受了我的建议。但下次你应该让小姐先吃早饭。哦不,我居然说下次……”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煞有介事得瞥了眼窗帘缝里漏进的阳光。喜欢[综英美]研究员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综英美]研究员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