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就有些听不懂了。”莱纳仿佛在细品一个于己无关的故事,“你才说以振金为线串联全局的解法是我们特设的障眼法,可这补作的一番分析里听着又像在说振金是重中之重?”她一脸“你究竟想说什么”的表情似还在嫌弃布鲁斯逻辑混乱。
有待商榷是她真八风不动,还在故作从容。
“这就是你的巧妙之处。”布鲁斯闻言一笑,竟像听不懂她话里外的揶揄,“振金虽不是这系列事件的核心,却也非毫无角色——特拉维斯工业的厂房里着急毁去的不就是它的痕迹?你说对不对?”
“何以见得?”她挑起一边眉,像是静听戏文觅到趣处的观客。
“你大概还不知道,昨天夜里我见到了九头蛇的特遣队员,就在特拉维斯的厂房。按特拉维斯的说法,这不是他们光顾哥谭的第一夜。”
看起来的平铺直叙细品亦有几分耐人寻味——比方他说她大概还不知道。关在这铜墙铁壁似的牢笼里,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她合该不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又在怀疑什么?她一手支着腮,看似漫不经心得听着,表情也是恰到好处、一如既往的懒散,心里的回肠转了千百。
布鲁斯的讲述还在继续,“麦克·特拉维斯托戈登局长向我转交了一封信,信里直言不讳说他们在把一部分的生产转移出哥谭——一来是设备老化、股东对于更新换代注入新投资心有迟疑,二来是迫于压力。至于怎样的压力,他当然不肯细说,只是语焉不详曾经的合作商不满特拉维斯工业的温和做派、协商无果后大有过后拆桥的味道。具体做法是利用一系列他也不知道的复杂安排栽赃,从运输货车到工厂促就旁观者怀疑他们参与涉及‘振金’的非法生产。他还预计那伙人背后的团队会在近期探访特拉维斯废弃的一部分厂房,半在于窃取商业机密,半在于陷害。”
“你信了?”
“事实上我亲眼目睹了他们装备齐全得从出水口回收了一袋黑色残渣——一袋麦克在当天上半夜特地撒在那儿的残渣。”他说到那一句的时候故作停顿深深打量莱纳一眼,后者的表情并无变化,只心道一声果然,“做到这种地步,他当然想证明自己问心无愧,大大方方给了我一把样品,也如你所料,查不出结果。只是我想,那若真是引诱九头蛇上钩的陷阱,恐怕也不是那样好查。”
“他既敢交于你,便是笃定了你验不出。”她不置可否,却也是句实话——振金的冶炼非比其余金属,不通其门道自是查不出结果。这也是特拉维斯长久以来有恃无恐的缘由之一。
布鲁斯却点头,“我料也是。这毕竟是未开采的振金或者冶炼后的残渣,不是么?”他故意抛出这样一句,也似乎在她略微收紧的目光里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就好比你们在运输线里牵扯进似是而非的‘黑色黄金’,等待的又岂非这样一天?”
“即使如你所言,那特拉维斯厂房冶炼振金的一条线和合作基地里培育人形容器的另一条线之间,岂不是脱了节——如果振金不是联系它们的媒介,它们之间又有什么关联?”她多了几分认真的表情下,发问也多了几分犀利。
“其实很简单,你故意往想不通的方向引、我们一开始陷入死局,是因为两条线间不是因果、不是先后的连结,是平行——它们同样为我们姑且称之’终极实验‘提供素材。更通俗的说法,是两条不相干的供应线被你们表现得似乎勾连甚众。”
“倒是个很有创意的假设。”她的表情复又淡淡,退回到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布鲁斯直觉摸着了些许门路,“若真如你所说是两条不相干的平行供应线,我们又为什么在其一被你们盯紧的时候,自曝另一?这样的做法,似乎太过愚蠢,不是么?”
“确实很愚蠢——前提是你们没有打算同时摒弃这两路供应。”他顿了一下,向她露出的会心一笑竟让人有种还似当年别墅里的谈笑风生。她晃神的片刻,他正步步紧逼,“若是蓝图上命定的弃子,自曝倘能混淆视听、营造出虚假的复杂,何乐而不为?”
“乍听之下很有理。只是我仍想不明白,一边是建设周全的尖端生物基地,一边是疑似振金冶炼的灰色加工厂,任一的价值都不可估量,又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做那买一送一的赔本生意?”
“因为真正连城的不是价格足以估量的尖端仪器和前沿厂房,而是生物容器的核心配方和振金的冶炼公式。”
他轻笑着向她凑近,直到她的鼻尖萦满他薄荷味的沐浴露。他深色的眼里是许久不见的笃定和游刃有余。他总是轻而易举猜到她的心思,仿佛只为了验证她曾半玩笑与旁人说的一句“竟有个意想不到的成了知己”。
真相总是很简单,虚浮的华丽复杂不过夺人眼的障目,好叫浅薄的视线被惊迭表象蒙蔽,忘记去发现层层堆演下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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